";明日辰时,带着你的天河青到漕运码头。";男人甩出镶金线的鱼符令牌时,窗外的胡琴声陡然转急。
萧悦接住令牌的瞬间,叶瑾突然用剑尖挑起那株诡异的水生嫩芽,汁液滴在甲板上竟腐蚀出商船图案。
五更天的梆子敲到第三声,萧悦踹开账房的门。
染娘们正用湘妃竹筒分装新调的香粉,阿芜捧着二十七个绣娘连夜赶制的百蝶图哆嗦着手指:";东家,锦云阁派人把咱们后巷的井封了!";
";正好用漕运码头的活水染纱。";萧悦将鱼符令牌拍在染缸边沿,惊得缸中晶花迸溅如星雨。
叶瑾突然从房梁翻下,玄色衣襟里掉出个鼓囊囊的荷包:";当铺多给了三百两,说是给未来东家夫的彩头。";
晨光刺破雾霭时,萧悦站在漕运码头新搭的晾纱架上。
三百匹天河青遇水化出千里江山图,戴面具的男人身后,四十辆镶象牙的马车正卸下贴着皇室封条的樟木箱。
锦云阁掌柜捏碎翡翠扳指的声音,被姑娘们争抢";限定香囊";的欢笑声淹没。
";萧掌柜不问问我是谁?";男人摘下半边面具,露出与叶瑾三分相似的眉眼。
萧悦反手将金丝蝴蝶扣别在他领口:";重要吗?";她转身时暮山紫披帛扫翻三盏茶,布料遇热显出的孔雀纹正巧拼成个";叶";字。
叶瑾突然从马车底钻出,沾着机括油渍的手里攥着半截龙纹袖箭。
当夜打烊时分,萧悦数着银票踢开叶瑾的房门。
紫檀桌椅映着月光像泼了层水银,她突然发现博古架上的青瓷瓶里插着支蔫头耷脑的野蔷薇——正是三日前她随手别在染坊竹篱上的那支。
";当票是假的。";叶瑾扯开束腰的缎带,抖落出盖着凤印的婚书,";面具人是我三皇叔,他给你的鱼符能调用江南织造局三成匠人。";
萧悦突然将冰凉的金珠簪贴在他颈侧:";叶公子究竟是哪边的人?";
窗外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叶瑾就着这个姿势将人压向铺满订单的桌案。
野蔷薇的花瓣落进砚台,他突然蘸着墨汁在她掌心画了枚商船徽记:";重要吗?";玄色衣袖扫灭烛火时,月光正巧照亮婚书末尾的";平妻";字样。
七日后西市新开张的三间铺面同时挂起彩绸,姑娘们捧着嵌香珠的竹丝灯笼挤塌了门槛。
萧悦站在二楼露台泼下整桶天河青染料,雨水混合着荧光粉在青石板路上绘出百鸟朝凤图。
人群中的叶瑾突然转动伞柄,钢骨伞面迸发的银光将布匹照得幻彩流转。
";东家!漕运码头送来二十船茜草!";阿芜的尖叫混着货郎叫卖";萧氏香囊";的铜锣声。
萧悦倚着朱漆栏杆轻笑,突然被斜里飞来的金丝蝴蝶扣砸中发髻。
对面茶楼雅间里,戴着幂篱的贵妇人正用镶祖母绿的护甲掐断一柄湘妃竹扇。
是夜,萧悦在染坊清点新招的三十名绣娘时,发现她们襦裙下摆都绣着相同的缠枝纹。
叶瑾拎着食盒进来时,故意将荷叶包着的定胜糕摔在染缸边。
蒸腾的热气里,糕点上朱砂点的红印正与绣娘们的暗纹重合。
";明日让新人在手帕上绣生肖。";萧悦突然将定胜糕拍在晾纱架上,";绣得好的,派去城南分店盯皇室订单。";她转身时金珠簪勾住叶瑾的玉带钩,带出一枚刻着";慎";字的铜钥匙。
染缸深处突然冒出串气泡,映着月光像谁人无声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