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天冷了,不知张兄怎样回去?”第二天一早吃早饭的时候,应皇子问张明儿。
因为应皇子迟迟不吐卖粮的口,张明儿日夜猜测之下,对应皇子有了些忌惮。听应皇子这话像是在下逐客令,便说道:“我原本想着明年开春暖和些再回去,若是皇子这里不便,我明日便启程。”
“你这说的什么话!好像我们在赶你似的。”大麻花道。“你不是来收粮吗?怎地,又变卦了?”
“这个……”张明儿看了一眼应皇子道,“就要看皇子的意思了。”
“你也是的,怎会想起此时前来?倘或遇上一场大雪,岂不是白送了你这条小命儿!”大麻花道。
“是一开春就起身的,有事耽搁了。”张明儿原本还想着让皇妃给他吹吹枕边风,说服应皇子。如今看应皇子还跟平时一样,没有一点缓和的迹象,便心灰意冷的说道。
“那你收了粮打算怎么运回去?”应皇子问。
张明儿眨着眼睛看应皇子,一时不明白应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准备卖给他粮了,问他怎么运回去,还是想试探他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他张明儿如今在集镇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这回来了却是屡屡受挫。让他心里很是不甘。他本来不想说的,可不想被应皇子皇妃小看,便一扬头说道:“不瞒皇子,我此番是做足了准备,想要在皇子这里满载而归的。去年回去的时候,我便在路上看中一处地方,那里虽不似皇子这里阔大,但也有水有草,适宜居住。我当时便做了记号。今年领着人前来,先在那里建了房舍,安顿下人手,以作中转,这才独身前来。”
应皇子听着,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眉头越皱越紧。听张明儿说完才问,“那里离此地有多远?”
“我一人一车走了两个多月。”张明儿回视着应皇子道。
“那你能来到这里,他们岂不是也能找到?”撒子道。
“二当家的放心。”张明儿道,“我张明儿虽不才,但也不是那般不讲究的下三滥。来时一路我是绕了道的,就怕有人跟着。此番回去,也只会说没有找到。不会给你们留下任何隐患。”
“那你若是收到粮食呢?”应皇子问。
张明儿看着应皇子,脸上慢慢浮现出了笑意。说道:“若是皇子答应和我做这笔买卖,那我日后便会在张进桥常住。日后皇子这里便有我来守护。”
“张进桥?”撒子疑惑的问。
“哦,便是我找到的那个地方。”张明儿道,“因为有一条小渠穿土而过,就像是一座土桥。我便以此命名。”
“行啊你小子,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想着占山为王了。”大麻花道。
“我这并非只是冲着粮食。”张明儿解释道,“如今集镇已经是人满为患,若真是打起仗来,难民成群涌来,小小集镇哪里能容纳得下。我便想着另辟蹊径。”
张明儿说着慢下来,看着应皇子的脸色说道,“皇子这里地广人稀,好好的田地无人耕种,只能长草。若是能收留些许难民,让他们在此为皇子耕种田地,如此既是救人急难,也能帮皇子守卫此地。否则,只皇子和两位当家,势单力薄,若遇到险情只怕是无法招架。”
“都是你厮害的!”撒子一听到张明儿领人进来,就感觉到了危险,此时按耐不住骂道:“若不是你来,别人谁能找得到这里?你还张进桥,还帮皇子守卫此地……,我看你是想把此地也占为己有,成为你姓张的天下!”
“我若有此心,天诛地灭!”张明儿举手发誓道。“我若真像二当家所说,当初就该将此地告知朝廷来人,何用费如此功夫,带着东西前来救你等之急?”
“那时候你可能没有这个想法,可这个时候,那就说不准了。”皇妃这时慢悠悠的说着,眼神一撇看向张明儿。“可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那也只能是你在心里想想罢了。你还真以为我们是势单力薄的软柿子?真以为我们就指着你这点东西过活呢?你还真是想的简单。”
张明儿下意识的看了看外面,可随即就笑道:“我只是好意提醒皇子,皇妃何必如此。”
脸上的表情明显觉得皇妃是在故弄玄虚吓唬人。
“徐大哥,”皇妃看着门外说道。张明儿闻言忙又跟着回头看外面,却听皇妃说道:“说的还真是没错。他说要想确保安全,必须提前布局,狡兔三窟,这样才能高枕无忧。这才多长时间啊,这话就应验了。”
“徐大哥在哪里?”张明儿下意识的问。
“这个也要告诉你吗?你放心,徐大哥不需要你去运送物质。”皇妃笑,“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以为皇子真这么单纯,没有任何防备就开门放你进来?”
要说一开始张明儿不相信皇妃的话,可这时皇妃说出徐子义,还有狡兔三窟,他有些疑惑了。他不相信这里还能有适合人住的地方,可皇妃这话随口而来,没有一点迟疑和磕绊,不像是现编的。他有些吃不准了。去看众人,应皇子还是一脸淡然,夹菜吃饭,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大麻花冲他哼了一声,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撒子似是有些惊讶,可很快就去看皇妃,好像在埋怨皇妃说这些。——难道这个徐子义真就在这附近?
皇妃说的没错,张明儿原本确实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着来应皇子这里收点粮食,既可以赚点小钱,还可以维系跟康俊生的关系。可他这个人,从一个开赌档的下三滥能混到如今跟康俊生这个地方官称兄道弟,靠的绝不是计划,而是走一步看一步的随机应变的本事。来了以后看着满仓满垛的粮食,再看看就只有应皇子撒子和大麻花这三个男人,连他留在张进桥一半的人手都没有。便不由的想到要是领着人来强占这个地方,能有几成胜算。所以话言话语里不免带出威胁之意。如今听皇妃这么一说,便把那点小心思赶紧丢开,又保证道:“皇子皇妃你们放心。我张明儿不是那等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我也看出皇子皇妃不是等闲之辈。纵是有那个贼胆,也没那个本事。我只从皇子这里挣些小钱便足矣。”
“不说这些了。”应皇子吃好了,放下筷子问张明儿,“你打算出什么价钱收粮?”
张明儿看了皇妃一眼,说道:“比市价高两成。”
“五成。”应皇子并不废话,直接说道。
“五成?”张明儿瞪大眼睛道,“这两成也是我看在皇子这里收成好,不用我四处奔波。五成的话,皇子这就不是诚心想跟我做这个买卖了。”
“多出来的三成算作押金。若是张兄来此真是想做买卖,这三成最后还会还给张兄,连本带利。”应皇子道。
“可我没带那么些银子呀?”张明儿道。
“那就只能是紧钱吃豆面了。”大麻花说道,“有多少银子,收多少粮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