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士兵见李浮生看得出神,好心提醒,\"劝您别费这个心思。”
“过去的人十个有九个会回来——那边可不是什么仙境,听说比咱们这儿危险多了。\"
李浮生不置可否。
当夜,李浮生在客栈的油灯下翻阅这些年收集的典籍。
各国对西缘域的记载大同小异:凡界无法修炼,但存在灵气;修士进入会失去法力,但寿元不变。
清晨的界城笼罩在薄雾中,李浮生漫步在东市街头,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忽然,他的目光被一个刚从雾墙方向走来的青年吸引——那人一袭素白长衫,腰间悬着一柄木剑,眉目间透着几分书卷气,却又不失坚毅。
李浮生根据多年的观人经验判断:此人品性应当不差。
他注意到青年虽然步履稳健,但眼神中带着几分初来乍到的茫然,便上前拱手道:\"这位公子可是初到界城?需要指点一二么?\"
青年微微一怔,随即还礼:\"先生慧眼。在下确实初来此地。\"
两人在街边茶摊坐下。
青年自称姓林,来自修仙界一个叫青霞门的小门派。
当李浮生问及修仙界的情况时,林姓青年苦笑一声:
\"与凡界并无太大不同,无非是多了修炼一途。”
“强者可搬山填海,瞬息千里;弱者却连猪狗都不如。\"
李浮生邀请他到客栈详谈,青年欣然应允。
在客栈雅间里,林姓青年的话匣子渐渐打开。
\"老先生一定觉得修仙界很美好吧?\"
青年摩挲着茶杯,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其实不过是另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罢了。”
“在那里,没有王法,没有公道,一切全凭实力说话。\"
李浮生为他续上热茶:\"那为何还有这么多修士来凡界?\"
\"因为在这里,至少大部分地方还有秩序可言。\"青年叹了口气,\"在修仙界,一个高阶修士看你不顺眼,随手就能取你性命。”
“而在凡界...\"他指了指窗外巡逻的官兵,\"这些人虽然不懂法术,却代表着秩序。\"
随着交谈深入,李浮生了解到更多关于修仙界的信息。
青年告诉他,修仙首要看灵根资质。
单灵根者修炼神速,杂灵根则进展缓慢,而灵根越杂乱,资质就越差。
\"像我这样的三灵根,在门派里只能做些杂役。\"
青年自嘲地笑了笑,\"与其在那边苟延残喘,不如来凡界谋个出路。”
“至少在这里,识字的可以去当个账房,会武的可以当个护院,总比在那边朝不保夕强。\"
李浮生若有所思:\"那为何还有凡人要去修仙界?\"
\"因为诱惑太大啊。\"青年摇头,\"长生不老,移山倒海,谁不向往?”
“可他们不知道,九成九的人去了那边,最终都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谈话间,窗外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衣着华贵的修士骑马而过,路人纷纷避让。
青年见状冷笑:\"看,即便在凡界失去法力,这些人还是改不了高高在上的做派。\"
临别时,李浮生忽然问道:\"林公子可曾听说过'大能遗泽'?\"
青年脚步一顿,低声道:\"先生也信这个?那不过是传说罢了。”
“凡界存在悠久,期间无数人来往,都未曾有一丝机缘的消息。”
“修仙界之人大都认为并不存在所谓'大能遗泽',基本已经无人为此来凡界了,想来也只是谣言。”
送走青年后,李浮生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雾墙。
他想起书中的一句话:\"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修仙界与凡界,何尝不是如此?
一边是残酷的自由,一边是安稳的束缚。
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却都只看到了对方世界的光鲜一面。
李浮生在界城停留了整整三个月。
每天清晨,他都会登上城墙,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穿过那道朦胧的雾障。
修仙者踏入凡界,瞬间沦为凡人;凡人跨入修仙界,却未必能成为修士。
这种奇特的平衡持续了不知多少岁月,却无人能说清那位大能者为何要如此安排。
\"或许是为了保护凡人免遭修士欺凌?\"茶馆里,一个游方道人如此猜测。
\"也可能是为了筛选真正有资质的修仙者。\"客栈老板有不同的见解。
李浮生听着这些议论,他尝试用自己观察人性的经验来解读,却发现这个谜题一点思绪都没有。
一个雨天的午后,李浮生坐在窗前,将这些年收集的线索一一铺开:《西缘域志录》的残卷、各国典籍的记载、与往来两界之人的交谈记录...
他试图从中找出某种规律,某种暗示。
\"如果真有机缘...\"李浮生喃喃自语,\"应该会留下某种线索才对。\"
他回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窗外雨势渐大,打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如同无数细小的叹息。
李浮生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用凡人的逻辑去揣测一位大能者的意图。
这就像蚂蚁试图理解人类建造城市的目的,注定徒劳无功。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想到,所谓的机缘应该早已被找到。”
“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深意。\"
李浮生收起所有资料,\"就像孩童在沙滩上划出一道线,说这边是城堡,那边是大海,仅此而已。\"
\"既然找不到答案,不如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