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稀释的牛奶般漂浮在山谷中,古德裹紧灰褐色旅行斗篷,靴底碾碎了几颗带着露水的浆果。
距离赛伦维尔城十公里的这片无名谷地,此刻静得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应该就是这里了。”
他蹲下身,拂去一块风化岩石表面的苔藓,石面上浮现出暗红色的蛇形纹路,玛拉说过的标记。
古德将掌心贴在冰冷的石面上,念出那晦涩难懂的咒语。
“伊格纳西姆·卡兰诺斯,诺拉斯特·阿兹尔,鲜血显真,灵蛇启门!”
话音刚落,石门发出沉重的轰鸣声,缓缓向两侧滑开,一股潮湿而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岩石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一道两米高的石门无声滑开。
露出黑黢黢的通道,霉味混合着某种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
古德摸出荧光石,淡绿色的光芒照亮了向下延伸的台阶。
石阶边缘已经磨损成光滑的曲线,显然经常有人使用。
向下走了约莫十分钟,荧光突然映出一扇刻满符文的黑曜石门。
古德按照羊皮纸上的指示,左手画出逆五芒星,右手按住门中央的蛇眼浮雕上。
“德拉科尼亚·维塔利斯,阿斯特拉·普罗米修斯,以血与火的契约,破除封印!”
石门震颤着向两侧分开,眼前的景象让古德呼吸一滞。
直径二十米的圆形洞窟里,数百枚萤光石镶嵌在穹顶,将整个空间照成诡异的蓝绿色。
地面、墙壁和天花板,都刻满了嵌套的魔法阵。
中央石台上十二个水晶罐整齐排列,每个罐子里都盛满暗红色液体,在荧光下像凝固的血泪。
“碧磷蟒蛇血、火蜥蜴心血、石肤熊髓液……”古德凑近最近的水晶罐,罐壁上凝结的血珠让他胃部抽搐。
“还有这个……是活体抽取的水晶鹿血脉。”
更惊人的是环绕石台的十二根黑曜石柱,每根顶端都嵌着不同颜色的魔兽晶核。
古德绕着石柱行走,指尖发颤,四枚二阶晶核散发的威压让他太阳穴突突跳动。
其中,那枚熔岩地龙的晶核甚至还在缓慢旋转,内部好像还有岩浆在流动。
昭示着,玛拉为这次行动所下的巨大赌注。
“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展开玛拉给的羊皮纸,上面详细标注了每个法阵节点的激活顺序。
当,他研究到第三个增幅阵列时,地面之上终于也有了动静。
正午的阳光刺破山谷薄雾时,五个黑袍人乘着黑色气流从天而降,落地时带起一阵尘土。
为首者落地时斗篷翻卷,露出镶金边的靴尖。
见四周无人,三人摘下面具,两个金发青年面容相似,应该是兄弟,另一个红发少女嘴唇像染血的刀锋。
“父亲太过谨慎了。”年长些的青年踢开脚边石子。
“我们克劳斯家族掌控着圣教七成暗影卫,那些老家伙除了摆弄骷髅头还会什么?”
红发少女咯咯笑着,指尖窜出一缕黑焰。
“尤其是那个玛拉,一个代教主而已,也敢和我们争枢机主教的位置?简直不自量力。”
“没错,等我们家族掌权,一定要好好整顿圣教,把这些没用的人都清理出去。”另一个青年点头附和。
“闭嘴!”
仍戴着恶鬼面具的黑袍人突然厉喝,声音是饱经风霜的中年男性。
“有人来了。”他猛地抬头,面具转向东侧天空。
闻言,三个年轻人立刻戴上面具,恢复沉默。
很快,五个黑点迅速扩大,新来的黑袍人们降落在二十步外。
双方沉默对峙,直到更多破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到半小时,近两百名圣教成员聚集在谷地中央。
长老们的白骨权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各家族纹章在斗篷上若隐若现。
“代主教好大的架子,让元老们等待可是大不敬”
一个佩戴银月家徽的老者,用权杖顿了一下地。
“就是,还不知道她有什么本事,敢来竞选枢机主教。”
议论声此起彼伏,就在这时,天空突然炸开一团刺目的红光,众人下意识的抬手遮挡眼睛。
待光芒散去,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山谷中央。
深红法袍的玛拉,今天的面具是哭笑的赤红鬼面,眼角延伸出蛇鳞纹路,张开的嘴里露出两排尖牙。
“让诸位久等了,路上遇到三个白巫师的探子,不得不……处理了一下。”
玛拉的声音,经过面具过滤变成了金属质感的重音。
众人纷纷行礼,但眼神中却带着不同的情绪,有人敬畏,有人不屑,有人期待,有人怀疑。
银月长老的喉结滚动着,权杖上的骷髅头突然渗出黑血。
现场鸦雀无声,直到克劳斯家族的中年人上前行礼。
“既然人到齐了,不如开始公投?”
“好的,今天我们将通过公投选出新的枢机主教。”玛拉环视众人。
“候选人共有五位,两位长老,两位家族代表,还有我。”
投票过程简短而压抑,一百枚黑曜石筹码被分发到有资格的长老和家主手中,五位候选人站在燃烧的符文圈内。
结果毫无悬念,大长老与克劳斯家主各三十票,银月长老二十五票,剩下五人分得余票。
玛拉脚边只有孤零零十枚筹码,像被遗弃的棋子。
众人的目光投向玛拉,眼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看来代教主的实力,也不过如此。”有人小声讥讽。
“根据圣典第七章……”大长老刚开口。
“等等!”
玛拉突然举起戴着红宝石戒指的右手,她的面具转向每个人。
“我提议,我们换一种方式决定枢机主教的人选,召唤圣教圣兽,蚀日灵蛇墨忒弥斯!”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召唤圣教圣兽是圣教中最为神圣,也是最为危险的仪式。
若,召唤失败,不仅会遭到强大的反噬,轻者境界掉落,重者甚至会当场死亡。
没有人敢轻易尝试,也没有人敢反对这个提议,因为反对就意味着背叛圣教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