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的冰面裂得跟摔碎的琉璃盘子似的,我踩着冰碴子往前挪,裤裆让西北风灌得透心凉。黄爷蹲在我肩头打摆子,尾巴尖都冻成了冰溜子:\"瞅瞅这冰纹路,跟老母猪蹭树皮似的,保不齐底下埋着大货!\"
话音没落,脚底突然\"咔嚓\"裂开道缝。碧波仙子的鱼尾\"唰\"地卷住我后脖领,我半个身子已经悬在冰窟窿上——窟窿里浮着具穿萨满袍的冰尸,鹿角帽上别着十三根锈箭镞,眼珠子冻成两粒黑枣核,正直勾勾盯着我裤裆。
\"这老萨满咋还耍流氓呢!\"我抡起铁锹要拍,冰尸突然\"咯咯\"笑起来,嘴里的冰碴子崩出首满语童谣:\"鹰落九层塔,鹿饮黄泉眼......\"
灰爷突然从我棉袄领子钻出来,鼠爪子\"啪\"地糊我脸上:\"别听!这是招魂调!\"可惜说晚了半拍,我耳朵眼里跟钻进了百八十只马蜂似的,眼前天池突然翻了个个儿——冰层下哪是湖水,分明是片沸腾的血池,池底沉着九具青铜棺,每口棺材都拴着条被剥了皮的龙!
\"小柱子!\"胡九娘一尾巴抽得我原地转三圈,\"再看眼珠子就腌成糖蒜了!\"我甩着晕乎的脑袋再瞅,冰层下哪还有血池,只剩张泛着幽光的女真狩猎图:九个戴熊头骨的猎人正围猎头生着七只角的怪鹿,鹿蹄子踩着的正是我们站的天池位置。
柳爷的蛇尾\"咣咣\"敲击冰面,鳞片刮擦声听得人牙酸:\"图是反的。\"我定睛一瞧,好家伙!猎人弯弓方向全冲着西南,可箭镞影子却指向东北——正对长白瀑布的方向。
黑山君抡起熊掌要砸,冰层突然窜出条三尺长的冰虫,满嘴倒刺獠牙\"咔嚓\"啃在熊毛上。白爷化出真身扑过来,虎爪子拍碎的冰碴里竟蹦出串会飞的鱼头,鱼鳃一张一合喷着绿雾。
\"闭气!\"凌霄子俯冲下来用翅膀扇风,\"这雾沾身就长鱼鳞!\"我慌忙扯下棉帽子捂脸,却见灰爷跟喝高了似的在冰面上跳踢踏舞,鼠爪子指着冰层下某处直抽抽:\"那儿!青铜铃铛纹!\"
碧波仙子凝了团水镜往冰下一照——九具冰棺围成个诡异阵法,棺盖上密密麻麻刻着日军番号\"关东军731\"。最瘆人的是中间那口棺材,盖子上凸起个人形,看轮廓分明是抱着萨满鼓的鄂伦春老人!
\"大柱子快看!\"胡九娘狐尾卷起块碎冰,冰里冻着半张泛黄的照片:昭和年间的日军军官正给萨满戴上镣铐,背景里九层骨塔才盖到第三层。照片背面用血写着\"以魂饲塔,可镇龙脉\"。
我后脖颈子直冒凉气,摸出灰爷藏的炮仗就要炸冰。黄爷突然蹿上我头顶尖叫:\"别动!冰层连着萨满的困龙锁!\"话音未落,整片冰原突然震颤起来,裂缝中渗出黑红粘液,眨眼凝成个三丈高的血冰巨人,脑门上嵌着那具萨满冰尸当装饰。
\"九幽的看门狗来了!\"柳爷蛇尾卷住我暴退,血巨人抡起的冰锤砸出个十米深坑。黑山君熊掌拍在它脚踝上,冰碴子崩进嘴里\"呸呸\"直吐:\"这玩意脚后跟咋是热的?\"
我定睛一看,血巨人脚心果然冒着热气,隐约可见团跳动的绿火——分明是日军遗留的毒气弹在作祟!胡九娘九尾燃起狐火,火苗却让毒烟染成惨绿色:\"小冤家,给老娘整个东北乱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