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让影子松开了手。沈予安蜷缩在地上,剧烈地咳出血沫,他惊恐地发现,吐出来的血水里竟混着碎镜渣。更可怕的是,这些碎片像是有了生命,正在地上自动拼凑成小小的镜面,每个镜面里都爬出指甲盖大小的“自己”,它们张牙舞爪,仿佛要将他吞噬。
“去地窖!”老周见状,急忙拽起他就往后院跑,“那面南洋镜封在......”
话还没说完,老周的喉咙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鲜血如喷泉般喷射而出,喷在门框上竟形成一个个血手印。沈予安惊恐地回头,看见自己的影子贴在墙上,手指还保持着撕扯的动作,仿佛是它亲手撕开了老周的喉咙。而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当铺里所有古董钟表突然同时敲响子时的钟声,钟声震耳欲聋,表盘玻璃全部爆裂,无数镜鬼从表盘里爬出来,它们的身形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拉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
地窖铁门锈死的锁舌自动弹开,一股阴森的阴风裹挟着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沈予安拖着流血的小腿,艰难地往下爬,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在诉说着死亡的预告。最后一阶台阶上放着一盏长明灯,灯油早已干涸,可灯芯却诡异地燃烧着,绿火摇曳,照亮了地窖中央那面盖着红布的等身镜。
红布无风自动,缓缓掀起一角,露出一角鎏金镜框,散发着神秘而古老的气息。沈予安突然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刺扎他的大脑。童年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他想起祖母总是严禁他靠近地窖,可每年七月初七,祖母都会独自端着油灯下来,对着镜子喃喃自语。有次他偷偷跟来,从门缝里看到祖母对着镜子梳头,镜中映出的却是年轻时的她自己,那场景,仿佛时间在镜子里发生了错乱。
“砸了它!”满嘴是血的老周从楼梯上滚下来,声音微弱却带着决绝,“用你的......”
话未说完,老周的眼球突然爆裂,玻璃体混着血水溅在镜子上。红布彻底滑落,镜面映出的不再是地窖,而是民国时期的沈家祠堂。穿绛紫色旗袍的“沈如霜”站在祠堂中央,怀里抱着那个没有脸的婴儿,脚下躺着七八具穿长衫的男性尸体,每具尸体的眼眶里都插着镜子碎片,场面血腥而恐怖。
“乖孙。”镜中的沈如霜抬起头,声音和记忆里的祖母一模一样,那熟悉的声音此刻却充满了诡异的寒意,“该回家了。”
沈予安举起青铜铃铛,想要砸向镜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镜化,皮肤下浮现出蛛网状的镜面裂纹,仿佛他正在被镜子吞噬。镜鬼的冷笑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是从地狱深渊传来的诅咒:“你以为能逃掉?你的血是镜油,骨是镜框,魂是镜光......”
地窖突然剧烈震动,仿佛要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撕裂。长明灯炸裂的瞬间,沈予安看见镜中的“自己”伸出手,裂纹密布的手指穿透镜面,冰凉的指尖按在他的左眼睑上,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终于抓到你了。”那声音在沈予安的耳边回荡,宣告着他的绝望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