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月祭血偿(2 / 2)

月光骤然变成血红色,库房的地砖缝里钻出无数细小的手臂,全是未足月的婴孩尺寸。它们抓着残缺的契约往上爬,碰到翡翠树枝的瞬间就化作脓血,被叶片贪婪地吸收。每吸收一只手臂,女婴就长大一分,当最后一个婴灵被消化时,她已有了三四岁孩童的体型,眼神却透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阴鸷。

子时的更鼓迟迟未响,沈予安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半透明化,血管里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微缩的契约条文。女婴突然从棺中爬出,她脐带连着的青铜算盘上,七颗算珠已经变成七颗翡翠眼珠——正是镇上七个当铺朝奉的左眼,瞳孔里还残留着恐惧的倒影。

“月祭已成,契债暂平。” 女婴的声音突然成熟了十岁,带着历经沧桑的沙哑。她扯断脐带,断口处喷出粘稠的翡翠树汁,落地形成个微型祭坛。祭坛上摆着七个月饼,每个饼皮上都烙着人脸,表情痛苦地张着嘴。当女婴拿起第一个月饼时,沈予安惊恐地认出那正是姐姐沈青玥的面容。

泥娃娃突然炸裂,里面的七个红童残影飞出,分别扑向七个月饼。每吞噬一个,女婴就长高一寸,而镇上某处就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是那些当年参与过婴灵典当的账房先生,他们在睡梦中被无形的力量挖去双眼。

寅时的梆子终于敲响,祭坛上只剩一个月饼。女婴捧着它走向沈予安,月饼上的脸赫然变成了他自己的模样。“最后一个祭品,”她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是掌柜的悔意。”月饼被强行塞入沈予安口中,他尝到的不是馅料,而是无数婴灵记忆的走马灯——最鲜明的是红轿新娘将女儿抛入井中时,那声被井水吞没的“对不起”。

翡翠树苗突然从他胸口脱落,树干上浮现出新的契约:“立契人沈予安,今以三偿换得十月休憩,然每偿必痛于前”。女婴捡起树苗,将它插回黑漆棺材。棺盖合拢的刹那,全镇的婴儿突然停止夜啼,而所有参与过利钱交易的人家,门楣上都出现了翡翠色的“凶”字印记,在晨光中泛着不祥的冷光。

晨光微熹时,沈予安在井台边发现七枚铜钱。每枚钱眼里都长着翡翠嫩芽,而钱文则变成了“月祭通宝”四个字。当他拾起铜钱时,井水映出的倒影让他毛骨悚然——自己左眼已变成翡翠珠子,里面封印着个正在吃月饼的女婴。而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维度,初代宿主的叹息带着几分满意:“血偿已始,月祭永续...” 仿佛预示着这场永无止境的噩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