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兰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嬷嬷——”
“小姐别哭,只要你好好的,夫人也就安心了。”吴嬷嬷眼泪吧嗒落在樟木箱上,她忙别过头。
谢夫人接过箱子,打开箱盖,里面摆放着厚厚一叠票子:“娘把一些陪嫁的庄子铺子,换成了永昌钱庄的票子,任哪个州府都能兑……”
谢兰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谢夫人顾不得掏帕子,直接用自己袖子去擦,“儿!你怎么了?神医,您赶紧来看看——”
谢兰兰抓住谢夫人手腕,“娘,我无碍,是吃了那药……再养几日就好了。”
谢夫人的心都要碎了,将女儿抱在怀里,恨不得自己替她病替她痛。
“娘——您不怪我吗?”谢兰兰伏在母亲肩头,泪珠渗进了母亲脖颈,“女儿不孝,先破坏了与柳家的结亲,后又毁了谢家攀皇亲的机会……爹爹一定很恼怒吧,他……有没有迁怒您?”
“是娘该求你原谅。”谢夫人摇了摇头,轻轻拍着谢兰兰的脊背。“娘该懂你的,是娘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谢兰兰再也忍不住,抱紧母亲,母女俩哭成一团。
棠梨看着这一幕,鼻子也发酸,她脑海里闪过安国公夫人看她时那冰冷的目光,喉间漫过苦涩。
阳光从头顶树叶筛落,如碎金一般落在这对相拥而泣的母女身上。时间在悄悄流逝,谢夫人再不舍,也得同女儿告别。
她将一枚铜钥匙放入谢兰兰手中:“这是城南长安当铺丙字号柜的钥匙,掌柜是我旧仆。”她最后摸了摸女儿苍白脸颊,“时候不早,娘该回去了。你爹在为茵茵进宫的事忙乎,娘才能找了机会出来见你一面……”她声音发涩。
谢兰兰哭着摇头,推回钥匙,指着木箱:“娘,我不要这些,您不怪我,比给我任何东西都宝贵。您拿回去,家中许多事情还需要您打点,把家当都给了我,您没办法操持府中事务,爹爹定然又要责怪于你,今后……您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尾音哽在她喉间,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像是开了闸门的洪水,疯狂往外涌。
谢夫人给女儿擦着眼泪:“这是娘的嫁妆,他管不着,你不用为娘担心,娘好歹是主母……只要你好好的……今后若是想娘了,往长安当铺传个信……”
谢夫人红肿的双眼看向棠梨,“阿梨姑娘大恩,我永远铭记,今后姑娘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棠梨忙摆手:“伯母客气,我与兰兰是好姐妹。”
“今后兰兰还得劳烦姑娘多多照顾——”谢夫人不舍地最后抱了抱女儿,在吴嬷嬷搀扶下一步三回头上了马车,车子很快消失在山道尽头,只余一抹尘烟。
棠梨收回目光,她身旁传来压抑呜咽,谢兰兰将脸埋在双膝间,双肩在微微耸动。
莫名那张老脸又探出竹帘,朝棠梨招了招手,棠梨走上前,“前辈,兰兰她……”
“放心吧,她今日哭上这么一场,倒是无碍了。”
棠梨微微松了口气。
莫名却定定盯着她,目光不善:“你就这么空手来的?”
棠梨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哎呀”叫了声,急忙转身去马车里领下来一个人来到莫名跟前:“前辈给瞧瞧这人。”她点点自己脑袋,“这儿似乎不大灵光。”
莫名愈发恼怒,胡子一抖,重重“哼”了声转过身去,背对着棠梨不搭腔。
那人见莫名凶神恶煞的模样,缩着身子往棠梨背后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