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洲的声音混着舰炮轰鸣传来。苏妄言下意识甩出玉箫，音波缠住巨舰抛下的钢索，在机械触须即将绞碎她的瞬间，被拽上甲板。她踉跄着撞进带着海盐气息的怀抱，抬头便见陆明洲的机械义眼泛着微光，镜片上流转的正是初始之镜的深层数据。

“他们在量产镜魂使，用的是昭月的基因......”苏妄言抓住他的手腕，却发现他袖口露出的手背，赫然也有星浪印记，“还有归墟核心的创造者，他们早就......”

“嘘。”陆明洲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目光投向下方重新集结的鬼面人，“先解决眼前的麻烦——你刚才用的《碧海潮生诀》，最后一式‘海啸焚心’，需要我帮你稳住音脉吗？”

苏妄言忽然想起十年前在玄渊阁后山，秦昭月教她吹箫时的场景。那时陆明洲还是个总跟着她们偷摘果子的少年，如今却带着青铜巨舰踏浪而来，机械义眼中倒映的，是比归墟更深的秘密。她握紧玉箫，感受着舰身传来的震动——那是与《碧海潮生诀》同源的机关共振，原来巨舰的核心，正是用玄渊阁的“镜渊核心”改造而成。

“第九叠，准备好了。”苏妄言闭上眼，任由陆明洲的掌心贴在她后心，输送来熟悉的玄渊内力，“这次，要让他们看看，真正的镜魂使，是怎么用音波斩碎时空的。”

玉箫骤然发出裂帛之音。苏妄言睁开眼时，瞳孔已化作纯粹的海蓝色，音波在她周身凝成实质的浪潮，每道浪尖都闪烁着镜渊核心的微光。陆明洲同时甩出青铜罗盘，星图投影与音波共振，在海面撕开一道时空裂缝，隐约可见裂缝彼端，归墟核心悬浮在星云中，核心处竟漂浮着与时空坟场相同的十万冰棺。

“海啸焚心——！”

音波与星图叠加的刹那，青铜巨舰的鲸首突然张开，喷出蓝金双色的能量光束。下方的鬼面人群在音波中纷纷炸裂，机械肢体与血肉碎片被卷入时空裂缝，而他们手背上的星浪印记，正一一对应着归墟核心冰棺上的纹路。苏妄言看见最后一个鬼面人在碎裂前摘下机械心脏，上面刻着“玄渊阁第三千七百号实验体”的字样，与她颈后的刺青，竟能拼成完整的归墟星图。

暴雨渐歇。陆明洲扶着她走向舰桥，甲板上的青铜纹路正随着她的呼吸明灭。苏妄言忽然指着远处重新闭合的时空坟场，那里的冰棺已少了近半，而剩下的棺盖上，月轮图腾正在一一熄灭。

“那些冰棺，是镜魂使的轮回印记。”陆明洲的机械义眼映出初始之镜的数据流，“三百年前玄渊阁覆灭时，管理局用镜魂使的基因创造了归墟司的战士，却不知道每个镜魂使的基因里，都带着归墟核心的钥匙。”他忽然转身，掌心托着半块闪着微光的碎片，正是苏妄言一直寻找的初始之镜残片。

“还记得你在镜渊城看见的镜魂吗？”陆明洲将碎片按在她掌心，苏妄言顿时感到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秦昭月在暴雨中递出玉箫的手，玄渊阁阁主在青铜巨舰前的背影，还有归墟核心深处，那个戴着与她相同面容的机械少女，正坐在十万冰棺中央，指尖流淌着时空之力。

“新玄渊阁需要镜魂使的联动，而初始之镜的深层数据，藏着归墟核心最初的创造者身份。”陆明洲望向逐渐露出真容的青铜巨舰，舰身上不知何时浮现出“镜渊号”三个古字，“昭月现在在镜渊顶层修复时空裂缝，而你......”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苏妄言颈后逐渐清晰的血色咒印，“归墟司的量产战士，只是开胃菜。真正的麻烦，是管理局即将启动的‘镜魂复苏计划’，他们要从每个时空裂缝里，拉出属于自己的镜魂使。”

苏妄言握紧玉箫，感受着箫身传来的微弱共鸣——那是秦昭月的剑意，也是《碧海潮生诀》的终极秘密。她望向远处重新翻涌的海面，那里倒映着青铜巨舰的影子，也倒映着时空坟场深处，那具唯一没有碎裂的冰棺。棺中少女的眼睛突然睁开，眼瞳里流转的，正是苏妄言刚刚用过的“海啸焚心”的音波纹路。

“下一站，镜渊城。”陆明洲启动罗盘，星图在舰首展开成航道，“我们要在管理局打开下一道时空门之前，找到剩下的镜魂使。不过在此之前......”他忽然低头，机械义眼的蓝光映出苏妄言耳后的血痕，“你的伤，需要用玄渊阁的‘镜水凝光’治疗，当年昭月总说这招太耗内力，其实......”

“其实她每次都偷偷帮我续力。”苏妄言忽然笑了，指尖抚过箫尾的“昭月”二字，仿佛又看见那个在暴雨中为她挡住追兵的身影，“现在换我来，用《碧海潮生诀》的终极奥义，劈开归墟的迷雾。”

青铜巨舰的轰鸣声中，苏妄言将玉箫抵在唇边。这次吹出的，不是杀招，而是玄渊阁失传已久的“镜魂引”——音符化作光点飘向海面，渐渐聚成秦昭月的虚影，她依旧穿着那身被血浸透的白衣，额间刺青与苏妄言颈后咒印遥相呼应，手中握着的，正是开启归墟核心的另一块钥匙。

时空坟场深处，最后那具冰棺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棺盖缓缓开启，露出少女手背上的星浪印记，与苏妄言掌心的灼痛，终于拼成了完整的归墟图腾。而在归墟核心最深处，某个戴着青铜鬼面的身影忽然转身，面具下的唇角勾起冷笑，他的机械心脏上，刻着的正是“玄渊阁阁主”五个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