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蠢货，是想害你呢！”“幸好你还算懂事，没把消息发上天网，否则再激起民乱，你罪无可恕！”</p>

“可就算如此，你仍是愚蠢！”</p>

“愚蠢！愚蠢！”</p>

文思源气得一砸桌子。</p>

他本就生得粗壮，泥胚大的拳头一砸，上好的紫檀木桌立刻四分五裂。</p>

张兰一惊，忙道：“消消气，我这就进宫去找娘娘。”</p>

“你找娘娘也没用。”文思源却没好气道，“现在陛下这个态度，娘娘要明哲保身，是见都不会见你的。”</p>

倒是文微阑始终神色平静。</p>

到了此时，眼中才闪过一丝失望。</p>

但很快，这种失望被长久以来的淡漠所淹没。</p>

“你们说了这么多……”</p>

“但都没有说到，百姓要怎么办。”</p>

她的声音很轻，只是淡淡如水。</p>

这句话，让来回踱步的文思源还有眉头紧皱的张兰皆是微微一愣。</p>

书房顿时安静下来。</p>

“我知道，陛下会怀疑我与谢晏之间有所勾连，怀疑光明社的脉络之广、之深。”</p>

“我也知道，当众展示青云阁的能力，会让手握天剑却不懂使用的陛下面上无光。”</p>

“我也非常清楚，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小九品书吏……”</p>

“但我更知道，陛下背负的是整个唐国，需要顾虑的实在是太多了——赈灾的粮秣够不够、流民的安置方略、朝中各派的反应，更不用说神殿乃至于圣殿的态度……”</p>

“所以我很清楚，就算我当众揭示真相，陛下仍然可能会因为利弊权衡而选择放弃那一批灾民……”</p>

“但我做不到。”</p>

“那是活生生的人，我赌不起，也等不起，只能选这一条路。”</p>

文微阑说完这番话，便拱手道：“女儿还有青云阁的事务要处理。至于你们要怎么替文家考虑，是你们的事，就不奉陪了。”</p>

她转身离去，全然不顾文思源在身后气得咆哮：</p>

“这个兔崽子，养这么大就是个废物，早知如此还不如再生一个！”</p>

张兰只是叹息不语。</p>

眼神深处，却有一抹别人看不清的异色微光一闪而过。</p>

而文微阑一回到青云阁，便与翠翠商议飞车调度的事情。</p>

若是能调取一部分飞车去到北部，或许能接下一部分灾民，她是这么想的。</p>

此事事关重大，文微阑彻夜未眠，甚至不顾明日还要早朝，需要养精蓄锐。</p>

还好，第二日，旨意下来了——</p>

内阁校书郎文微阑，擅权妄为，滥用公器，暂关入大理寺，停职听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