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群一阵骚动，灰色的洪流开始本能地追逐浮现的那抹颜色。挤作一团的褐色乌云像是遭受狂风，拉长，扯碎，不再浓郁。</p>

“校准瞄具。”</p>

藏身缓坡后的克里安低吼。地狱火士兵们的手指紧贴扳机，呼吸声轻得仿若沉睡，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直到第一声嚎叫刺破天际。</p>

那并非野兽的嘶吼，而是千万道扭曲喉管挤压出的尖啸，如同锈蚀的刀刃刮擦着所有人的头骨。</p>

矮坡后的地平线蠕动着，起初是零星的灰斑，接着是翻涌的巨浪。</p>

鼠人来了，整片丘陵在它们的爪牙下蜕皮，追着担任诱饵的斥候，轰隆奔腾，掀起大片沙尘。</p>

鼠人的阵型开始扭曲，如同被孩童撕扯的蛛网——它们本能地追逐分散开的斥候，被迫在分叉的路径上逐渐稀薄。</p>

将它们引入布置好的口袋，斥候们陡然加快速度，脱离战场和战友的枪口范围。</p>

藏起的士兵们抬起头，开始等待最前方那道身影下令。</p>

鼠潮越来越近，几乎看见鼠人尖牙间腐烂肉沫，嗅到鼠人身上的恶臭时，费米举起火枪。</p>

砰——</p>

第一道枪响，仿佛砸落的起始音，五千道火舌在同一瞬撕裂了尘埃，铅弹编织的死亡之网瞬间将鼠潮的浪头削去整整一层。</p>

倏然遭袭让鼠人乱成一锅粥，它们有的还在跑，有的在往有敌人的地方冲，有的则想要逃，结果就是鼠人在混乱中撞到一起，互相踩踏，被缓坡上的枪声反复收割。</p>

“人类玩意……陷阱……吃了他们！”</p>

鼠群中的精英鼠嘶叫，指挥奴隶鼠冲向地狱火军团。</p>

除了智商太低，鼠人几乎没有缺点。</p>

它们只需一点食物就能活下来，一个冬天能生几十个后代，拥有森严的阶级制度，并且悍不畏死。以至于一直有学者怀疑鼠人不是艾伦世界本土生物，而是某种……兵器。</p>

硝烟升腾，轰鸣不断。</p>

有的鼠人被贯穿颅骨后仍奔出数步，有的腹腔炸开肠子绞住同伴的脚踝。</p>

焦臭的尸骸堆积成堤，涌进陷阱的鼠人所剩不多，但也依靠踩着同族的血肉，冲到缓坡前。</p>

猩红的嗜血眼珠刚出现在人类面前，便惊惧地看见一排身着板甲的重甲战士悍然撞了上来。</p>

锋利的臂盾戳开鼠人的血肉，腐坏血液喷溅而出，裹挟致命的病菌，钻进盔甲缝隙。</p>

但无所谓，回去后法师塔会净化掉这些。</p>

暮色降临时，砂土吸饱了污血。</p>

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如裹尸布，和升上云层的硝烟纠缠在一起。</p>

“停止开火！”</p>

费米下令声中，零星在丘陵响起的枪响消失。</p>

鏖战的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踏过仍有在抽搐的鼠人尸堆，毫不留情地用刺刀挑开每具抽动的鼠尸的喉咙。</p>

“汇报战果。”</p>

费米面无表情看向副官洛克伦。</p>

“经过三小时奋战，已全歼小波鼠潮，克里安率轻甲兵去清理逃窜鼠人，战损方面……”</p>

副官洛克伦略微停顿。</p>

“无人伤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