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英综合大学 死亡之境
泥瓦匠的出现令人猝不及防。</p>
一时间,气压都沉了下来。</p>
“那我们等一下该不会……”</p>
田野讷讷道。</p>
橘子糖冷冷地瞥了泥瓦匠一眼，收回了视线：“别管他。”</p>
平常遇不上也就罢了，遇上了也不代表就真的不能碰上一碰。</p>
随着时间推移,主播和社团成员还在陆陆续续地到来。</p>
空中像是存在着一层无形的薄膜一样,令他们虽然都站在同一个场地之中,但却成为了泾渭分明的两个群体，维持着某种脆弱的平衡。</p>
对这一情形的成因，温简言心知肚明。</p>
恐怕在他们之前上选修课的过程中，社团的成员也和他们在同一间教室内，但是，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却根本没有觉察到其他人的存在——现在的这些主播们应该也和当初的他们一样。</p>
虽然身在这里，但在副本的规则作用之下，对周围暗藏的危险毫无所觉。</p>
温简言的视线定格在泥瓦匠的侧脸上。</p>
对方隔着很远，且并没有在看这个方向，他的面容平平无奇，体型也是中等，看上去似乎毫无特色,但是,即便如此,从他那惨白犹如墙灰般的皮肤、以及格式化的、阴冷湿黏的微笑之中，温简言仍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和不安。</p>
他侧过头,贴近了橘子糖：</p>
“泥瓦匠这个人，你先前有接触过吗？”</p>
橘子糖：“那家伙资历比我老,行事神神秘秘的，我和他在议会里几乎没什么交集。”</p>
她耸耸肩，语气里带着毫不遮掩的厌恶：“而且他身上有种我不喜欢的气味,而且看人的眼神很恶心。”</p>
——虽然直白，但说的还挺对。</p>
橘子糖“瞥”了温简言一眼，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很可惜，我不知道他的天赋是什么，雨果大概知道，但是他估计不会说。”</p>
在秘密议会之中，也是有一些潜规则的，比如，议会成员之间的天赋不得随意泄露，天赋本身就是主播的底牌之一，一旦被同级别的主播得知，很有可能会导致原本就很脆弱的秩序崩盘，所以，虽然议会没有明文禁止，但是，对于彼此的天赋，主播之间往往讳莫如深——即便是同盟间也是如此。</p>
毕竟，梦魇之中的“同盟关系”往往是脆弱而短暂的，今天可以和这位同盟，明天又会与那位敌对，所以，除非到了危及身家性命的时刻，否则，他们基本上都是会主动遵守这一潜规则的。</p>
而雨果，他本就是议会秩序的维持者和守护者。</p>
自然不会在正式敌对之前，就主动打破这一规则——即使两人之间有私怨也是一样。</p>
“说起来，”</p>
温简言想到了什么，忽然有些好奇，“你知道泥瓦匠和雨果之间是怎么结下梁子的吗？”</p>
“不关心，不清楚。”</p>
橘子糖的回答倒是一向的没心没肺。</p>
“不过……”她顿了顿，歪了下头，用一贯的天真口吻说道：</p>
“我听丹朱说，之前好像两个人进过同一个副本，泥瓦匠对雨果有非分之想来着，结果被反杀了。”</p>
温简言：“……”</p>
被过大的信息量冲击，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p>
嗯？</p>
嗯嗯嗯？？？</p>
等，等一下……丹朱你都在跟小孩子说些什么话题啊！！</p>
永昼公会会长那美丽的，如烟如雾的双眼，饱满朱红的嘴唇，和神秘如毒蝎般的微笑出现在脑海中，令温简言对橘子糖这个信息源头的怀疑度直升。</p>
可是……</p>
温简言扭头，再一次看向了泥瓦匠的方向，回想起了自己和对方的熠熠生辉。</p>
“如果他们有办法掌控学生出勤率的话，那么，刚刚徽章上的人头就不会说出那番话了。”</p>
不到场会扣除徽章。</p>
正是有了这样一个强迫“社团成员”到场的规则，才正好印证了，除此手段之外，社团并不能限制主播出勤——以和梦魇智斗至今养成的敏锐嗅觉，温简言还隐约读出，这一点之中其实还暗藏这一个更深的，更隐晦的暗示：</p>
如果杀的人足够多，你的徽章数量足够多，是可以无视社团的部分限制的。</p>
随着温简言的话音落下，远处，走来几个袖子上戴着袖章的学生会成员。</p>
温简言注意到，这一次，那层隐隐约约将两者隔开的屏障并未出现，这也意味着，学生会的成员应该是能够看到社团社员的，他们只是选择不看罢了。</p>
像是要印证他刚刚的猜测一般，学生会的成员径直向着主播的方向走去，然后开始通过学号检查出勤率。</p>
等到出勤率检查完毕，学生会成员就带着册子离开。</p>
全程并未向着他们这个方向投来任何一瞥。</p>
果然，社团并没有出勤率这一机制存在。</p>
温简言稍稍松了口气。</p>
紧接着，远处的老师开始开口说话：“同学们早上好，欢迎大家选报户外实践课程。”</p>
所有主播都微微屏息，静静倾听着。</p>
就连泥瓦匠一行人都不再交谈，而是扭过头，聚精会神地看向老师的方向。</p>
老师的脸上带着笑：</p>
“为了让大家积极参加社会实践，通过劳动为学校做出贡献，我们本次的户外实践课程将在校外进行。”</p>
校外？</p>
闻言，不论是社团成员，还是普通的学生，心底都微微一惊。</p>
虽然在看到“户外实践”课程的名字时，他们就已经有了类似的猜测了，但是，作为梦魇的主播，他们早已习惯了在一个封闭、或者是半封闭的副本之中活动，所以，在真的被告知一切是在校外进行的时候，他们还是不由得微微一惊。</p>
没想到……这次居然真的要出校门的吗。</p>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始终紧闭着的校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一点点地缓缓敞开。</p>
校门外，一辆破破烂烂，锈迹斑斑的校车驶了进来。</p>
“好了，”老师拍了拍手，“大家都上车吧。”</p>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很显然，他们并没有什么其他选择。</p>
于是，他们排着队，一个一个走上了车。</p>
社团成员是在所有普通学生上车之后才上车的，温简言排在中间，他跟着前一个人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摇摇晃晃的车厢踏板，钻进了不大的车厢里。</p>
车厢里光线很暗，空气中有种阴冷腐尸的气味——和学校内潮湿甜腻的味道不同，这气息温简言觉得莫名其妙有些熟悉，但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p>
校车车厢内依然十分陈旧，肮脏的帘子斑斑驳驳，带着洗不掉的暗色污渍，座椅上的布料也同样脏兮兮的，边缘破损，露出了下方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棉花。</p>
车厢的面积倒是很大，即使所有人上车都不能坐满。</p>
温简言扭过头，侧目向着司机的位置看去。</p>
灰黄色的塑料挡板隔住了他的视线。</p>
他看不到是谁在开车，只能隐约看到一到黑漆漆的人影，正一动不动地坐在驾驶位上。</p>
后面传来其中一名社员的声音：“还在等什么？快点走啊。”</p>
温简言扭头向后看了一眼，顿了顿，然后收回视线，继续向后走去。他选了一个四周没人的位置坐了下来，社团中的其他成员也依次落座。</p>
在当最后一个人上车之后，发动机启动，发出嘈杂的轰鸣，接下来，校车慢慢启动，摇摇晃晃地向着前方开去。</p>
“……”</p>
温简言扭过头，隔着脏兮兮的，满是手印的玻璃窗向外望去。</p>
校车正在一点点地驶出校园。</p>
育英综合大学低矮的校门被甩在了后方，车窗外的景色逐渐被光线无法穿透的黑暗取代。</p>
车身摇摇晃晃，发出仿佛快要散架的“嘎吱”声。</p>
“咳咳，咳！”</p>
前方传来了似乎想要吸引他们注意力的轻咳声。</p>
温简言收回视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p>
之间一个无脸人站在驾驶室后方的空地上，单手扶着车座后背好让自己稳住。</p>
他似乎正是本社团的组织者。</p>
“具体的内容，之前在登记的时候已经说过了，这次就不需要我再给你们重复了吧？”</p>
唯一没登记过的温简言：“……”</p>
其实还是有点需要的。</p>
橘子糖坐在他的旁边，半侧身过来，压低声音：</p>
“放心，和你先前总结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细节而已。”</p>
徽章只能靠杀人取得，徽章多了，能操控的怪物就更多，就能在社团内得到更多的话语权。</p>
在社团里，每天会自动扣除一枚徽章，如果不参加社团活动，或者违背社团规则，都会扣除徽章，而新加入的社员只有一枚初始的徽章，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有任何违抗命令的能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