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肖华上下打量了一番郑海顺。他显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不会唱秦腔的男子出生于县城知名的秦腔世家。
“逢英,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吧。”
郑海顺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在他心里早就自然地无视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陆逢英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海顺哥,没事的,我们自己能回去。”
“呦,陆大妈,你该不会是人到晚年要二婚了吧?”
话到了孟肖华的嘴里,什么都变了味道。
他大孟楚平多少见过一些世面,听了儿子这话立马下意识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嘀咕着:“算了,算了,咱们走。”
他自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并不好惹,又朝“逆子”使了一个眼色。
孟肖华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一眼郑海顺,见他正用深邃而又不怒自威的眼神望着自己,气焰立马收敛了一些。
“行了,行了。”他摆了摆手,“我懒得跟你们一般见识,以后但凡是我们孟家演出的地盘请你们走远一些。若是被我撞见,可警告你们,我不是吃素的。”
孟肖华张牙舞爪的样子,愣是将郑海顺气得牙关痒痒,恨不得上去给他一些教训。
眼瞅着那爷俩像没事人一般离开了,陆逢英略显尴尬地跟郑海顺说道:“海顺哥,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了这场笑话。”
郑海顺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他们是孟和平家的人吧,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以后你可得小心一些,要是再遇见棘手的事情就告诉我,我来想办法解决。”
活到这个岁数,陆逢英以为很多事情都通透了,没想到已然退休的年龄,却逢到了从未有过的艰难。
郑海顺的言行倒像一束向日葵照进了她凌乱的生活里。
“海顺哥,谢谢你。”
“没事没事。”
郑海顺迟疑了几秒,似乎有什么话要跟陆逢英说,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逢英发现了他的异常,直截了当地问道:“海顺哥,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
郑海顺眼神往演出台的方向望去,随即用手指向了那个方向,“逢英,要不你去见见她吧?”
顺着他的方向,陆逢英看见了那个久未谋面之人。
恍惚间,她只觉得周身开始发抖,一股强烈的嗳气从胃底升起直抵嗓门,却化身一块石头拼命地堵在那儿,让她呼吸不得。
台上正在唱歌的那个女人,她大概有三十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她。
彼此像是约定好似的,互相不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
可现在,时光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将她的思维拉扯着,由远而近,陆逢英有些分不清眼睛里看见的是梦还是现实。
郑海顺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胳膊,“逢英,逢英,逢英,………………”
见陆逢英没有应答,一旁站着的吴路也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喊了声:“陆姐?”
随着一声有力的作呕声,堵在咽喉处的那团嗳气终于冲破了嘴唇,陆逢英这才觉得呼吸通畅了些许。
“海顺哥,我先回去了。”
说着,陆逢英转身就准备离开,甚至忘了身旁还站着她要带回去的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