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想要证明谢兰若的的确确模仿笔迹,伪造了信件,法子只有一个。
谢和眸光一闪,当即厉喝一声:
“来人,找人牙子过来,将阿微卖去勾栏瓦舍,马上……”
那阿微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一听要被卖去那种地方,立刻吓得哭出声,当即叩头直求道:
“二爷饶命,饶命啊,信是七姑娘给的,也是七姑娘仿写的。七姑娘说了,这是家主交代的,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求二爷大发慈悲,饶过奴婢这一回……”
此话一出,真相彻底大白。
“谢……靖,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谢和冲自己那不争气的大哥怒喝:
“母亲现在生死未卜,你却在暗中算计自己的女儿,你真真是禽兽都不如。”
谢靖呢,深深抹了一把脸孔,现在,他已经没办法自证清白!
一番盘算,最后竟输得如此凄惨。
谢兰若则浑身发冷地盯着婢女,心里充满了憎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竟敌不过一句要发卖她的威胁,就这样轻易背主求活。
谢兰台则重重松下一口气,一切总算是水落石出了。
很好。
只是心的地方,好疼啊!
谢和见自己的大哥默认了,懒得再逼,而是冲其他大人拱手作揖道:
“诸位大人,让你们见笑了,今日就到此为止……都是家丑,莫要对外宣传,多担待,多担待啊!”
他把同僚们都遣散了。
其他婢女也都被解散。
柴义见状,想要趁着人多混乱,溜之大吉,却被韩景渊发现:
“阿逐,阿灰,把柴侯爷拿下。等一下我还要和这位侯爷好好聊上一聊,可万万不能让他溜了。”
“是。”
拱门外跑来两个护卫,直接就把柴义给按在地上。
偏他巴拉巴拉还在那里哇哇大叫:“放肆,我乃堂堂三品东山侯,赶紧放开我。”
可谁会理会他?
阿逐和阿灰把人架了出去。
就在这时,韩景渊一步步逼近谢靖,他眸色如冰,右手倏然扬起,带起一道凌厉的掌风。
“啪!”
响亮的耳光,在夜色里炸响。
谢靖猝不及防,头被扇得偏向一侧,左颊立刻浮起五道鲜红的指痕。
韩景渊的声音似淬着寒霜,每个字都重重落到了他的耳膜上:
“这一耳光,是替我夫人讨的。堂堂国子监祭酒,却三番五次欺凌弱质女流,简直禽兽不如。”
谢靖转头,眼神恶毒,刚想说什么,第二掌已挟风而至。
逼得他踉跄着倒退两步,冠冕歪斜,一缕花白的鬓发散下来。
“这一耳光,是替阿风讨的公道。”
韩景渊指节发白,声音冰寒可剔骨:“那日你将他沉塘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看来那晚将你吊在树上一晚上,还是太轻了。”
“你怎敢……”
谢靖的反击还没形成,第三掌接踵而至,力道重得让谢靖直接跪倒在地。
鲜血从他嘴角蜿蜒而下,混着半颗碎牙溅在青砖上。
“这最后一耳光,是为了岳母梅音打的。”
韩景渊居高临下睨视着,语带鄙视:“为强占民女,你竟勾结官府阻其脱籍。谢靖,你读的圣贤书都喂了狗吗?全不顾半点夫妻情分。”
谢和本想去劝,听到此处,他长长深吸气,心头的恨跟着爆发了:
好,好极,这耳光,打得相当之好。
痛快。
替他出气了。
虽然女婿打丈人,有点过分,可谁让这老丈人是畜生呢?
受尽折辱的谢靖颤抖着撑起身子,浑浊的眼中迸出怨毒:
“你竟敢打我?本官定要上奏朝廷……”
作为士大夫,他岂能被如此折辱?
韩景渊手一扬,傲然道:“请,谢祭酒要是敢上告,我就敢让你:进去是祭酒,出来成过街老鼠……”
说着,他俯过身去,在他耳畔轻声道,“到时等梅家旧案翻出来,就不知谢祭酒要如何自处?”
话音戛然而止,却见谢靖面色骤变,血色尽褪。
韩景渊瞄了一眼,又低语了一句:“另外,关于谢兰台的身世我查到了,需不需要我在公堂上公布出来?”
谢靖的身子,再次抖了抖。
他一句都不敢接,踉跄离去,衣袍下摆沾满尘土。
那一刻,他是无比惊恐的:
雪藏了十几年的梅家旧事,这个贱商怎会知道?
还有,谢兰台的身世,又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不应该啊!
谁会知道谢兰台会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