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纪委谈话室的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陈凡的指尖在实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轻响。王处长将一沓照片甩在桌上,画面里是施工队与镇安监站的肢体冲突,陈凡被推搡的瞬间被刻意放大。
“陈副镇长,阻碍省重点项目的帽子扣下来,你这副科级的肩膀扛得住吗?”王处长的手指戳在照片上,指甲盖下的青筋突突跳动。
陈凡从公文包抽出《文物保护法实施条例》,翻到第十七条:“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在大型工程建设前,应当进行文物影响评估。北坡地块的勘探报告还没通过省考古所验收,县文旅局的特许施工批复……”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角闪烁的监控红点,“程序上存在瑕疵。”
谈话记录员的钢笔尖突然折断,墨渍在笔录纸上洇出一团黑影。陈凡的手机适时震动,省考古所孙教授的加密邮件弹出:“陶罐内壁提取到铀系同位素,半衰期测算显示埋藏时间为1943年前后。”
老孙头的胶卷底片在暗房里显影,陈凡的瞳孔在红光中收缩。1953年的黑白影像上,苏联专家正将铅封箱吊入竖井,箱体侧面的辐射标志被刻意涂抹。照片边缘的日历撕页显示“1953.4.7”,正是县志记载的矿难发生日。
“铅封箱里不是银锭!”李婷的紫外灯扫过底片,隐藏的俄文编号显现,“这是苏联核工业部的实验废料转运编码。”
镇政府大院突然传来喧哗,旅游集团的律师团带着公证处的人围住办公楼。项目经理举着《施工许可证》复印件:“耽误一天工期,镇财政要赔三百万违约金!”陈凡推开窗户,晃了晃手里的《放射性污染防治法》单行本:“第二十四条,涉及伴生放射性矿的开发必须公示环评报告——贵司的报告还在省厅压着吧?”
深夜的勘探区万籁俱寂,陈凡握着地质锤撬开陶罐阵旁的青石板。便携式氡气检测仪突然爆鸣,数值从200bq\/m3飙升至3000。他拽着安全绳退到警戒线外,冷汗浸透衬衫——这浓度足以让十年后的肺癌发病率翻十倍。
“旅游集团在环评报告里删除了氡气数据。”李婷的电脑屏幕亮起省环保厅的内网界面,“他们买通了检测机构的采样员,用三年前的旧数据顶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