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世纪城腾起的烟柱还未散尽,陈凡的公务车已经碾过满地碎玻璃。他扯开两颗衬衫纽扣,后视镜里映出左臂纱布渗出的血渍,在晨曦中像朵将开未开的红梅。
\"让应急管理局接管现场!\"陈凡按住蓝牙耳机下达指令,沾着泥浆的皮鞋踏进警戒线时,碎石在脚下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倒塌的七号楼地基处裂开五米宽的豁口,浑浊的泥浆正从地缝里翻涌,带着刺鼻的硫磺味。
唐明德抱着检测仪冲过来,防护面罩上结满水雾:\"地下四十米发现空腔结构,热成像显示有金属框架!\"他递来的平板电脑上,蜿蜒的绿色线条勾勒出地下建筑轮廓,像条盘踞的钢铁巨蟒。
陈凡的瞳孔微微收缩——那分明是父亲实验日志里构想的地下实验室结构。他摸出父亲遗留的怀表,表盘背面渗出的蓝色液体正在掌心汇聚,逐渐形成溶洞三维坐标图。
\"调三台地质雷达车过来。\"陈凡转身时瞥见周正国正在指挥架设警戒灯,省纪委副书记的抢险服后领处,露出半截莲花纹身的边缘。当他想凑近细看,对方突然弯腰检查排水沟,动作幅度大得反常。
钻探机的轰鸣声中,陈凡蹲在裂缝边缘观察涌出的泥浆。突然有金属反光刺入眼帘,他抓起探照灯照向三米深的裂缝,某根裸露的钢筋上挂着半截锈蚀铭牌——鑫隆矿业2003年安全生产示范工程。
\"陈书记,钻头卡住了!\"技术员的呼喊裹着柴油尾气传来。陈凡攀着安全绳滑下作业平台,指尖触到钻杆的瞬间,熟悉的震动频率让他浑身一颤——这是父亲设计的防塌方预警装置特有的低频脉冲。
当第十七个钻头报废时,溶洞终于被打通。陈凡系紧安全绳悬垂而下,头盔灯照亮洞壁上的水泥浇注痕迹,每隔三米就能看到莲花状排气孔。在某个拐角处,他摸到墙面凸起的检修盖,扳手上残留的指纹与二十年前矿难救援队的装备编号完全一致。
\"这不可能......\"唐明德的声音在防毒面具里发闷。手电光柱扫过成排的化工原料桶,蓝白相间的危险品标志已经褪色,但封条上的钢印在紫外线照射下,显出某位现任省领导年轻时的签名笔迹。
陈凡用镊子夹起半张浸泡在泥水里的值班表,泛黄的纸张在密封袋里渗出黑色油墨。当他翻转角度,2003年7月22日的夜班签名栏上,父亲的名字与周正国的笔迹重叠成诡异的莲花图案。
地面突然传来骚动,对讲机里炸响保安队长的吼声:\"有记者混进现场!\"陈凡攀着绳索上升时,看见周正国正在阻拦某台摄像机,推搡间,纪委副书记的抢险服袖口撕裂,露出小臂上完整的莲花纹身——每片花瓣都是不同年代的安全生产事故日期。
回到地面,陈凡在临时指挥部撞见省委组织部考察组。\"陈凡同志,请立即到第三会议室谈话。\"考察组长的金丝眼镜泛着冷光,公文包角落露出半截窃听检测仪的天线。
谈话室的空调喷着白雾,陈凡的指尖在实木桌面上无意识敲击。当考察组长问及莲花世纪城承建商资质问题时,他突然起身调试中央空调出风口——藏在滤网里的微型摄像头闪着红光。
\"看来有人比组织部门更关心我的工作。\"陈凡将摄像头扔在会议桌上,金属外壳在桌面旋转时,底部的莲花浮雕划出深浅不一的刻痕。考察组长脸色铁青地拨通保密电话,陈凡却盯着窗外某辆黑色轿车——那是周正国的公务车,此刻后座上的人影正在翻找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