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六心里感觉冰凉。
好家伙,现在的大炎,纯粹就是大病初愈,元气大伤,极其虚弱,全靠一口气儿吊着。
急需好好休养生息,天天滋补,苟着发育。
这时候有人跳出来要干仗?
这不纯粹上门送死,哦不,是来收割的!
啧,这帮邻居,真是一点道义都不讲,净学些趁你病要你命的下三滥招数。
素质是真的差!
“殿下英明神武,洞察万里!”
钱小六光速调整表情,躬身行礼,姿态低得几乎贴地,马屁虽迟但到,质量必须保证。
“不过嘛,老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们想趁火打劫,也得先问问咱们大炎健儿们手里那磨得锃亮的大刀它答不答应!”
琰明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清澈又带着点无语:你小子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他收回目光,神色恢复了那种让人看不透的沉静。
“硬仗或许在所难免,但知己知彼,方能多撑一时是一时。”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钱小六那张写满了“我好累,我想歇”的脸上,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观风处这段时间稳定京城,劳苦功高,孤都记在心里,你的功劳孤都记着呢。”
“现在,孤需要你们,再接再厉,再创辉煌,再立新功!”
来了来了,它来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这该死的KpI它虽迟但到,还带着一股子边境硝烟混合着烤羊肉串的呛人味儿!
钱小六心中警铃大作,滴滴滴响个不停,感觉自己那本就不富裕的精神力额度,又要被无情透支了,还是高利贷那种,利滚利!
但他面上立刻切换成一副打了鸡血、随时准备为爱发电的模样,胸脯拍得“邦邦”响,表情十足的忠肝义胆。
“请殿下尽管吩咐!”
“观风处上下,从奴才我到看门那条狗,保证做到令行禁止!刀山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谁皱谁是小狗!皱了罚款!”
“孤要你,动用观风处全部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快的速度,把邻国这次集结的底细都给孤摸清楚!”
琰明澈的语气斩钉截铁,每个字都重重敲在钱小六心头。
“他们的兵力部署,前线指挥是谁,粮草能支撑多久,运送补给的路线有几条,还有……”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几分。
“他们背后,是不是还有别的盟友,或者藏在暗处的势力!”
“越详细越好!”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哪怕是敌军伙夫今天炒菜多放了二两盐这种事儿,都不能给孤漏了!”
钱小六听得眼皮子疯狂跳动,差点当场站立不稳。
好家伙!
这要求,简直是要把对方从祖宗十八代到昨天晚上吃了啥都给查得明明白白啊!
这难度系数,直接从简单模式,一步跨到了地狱难度!
这得动用多少人手?烧多少小钱钱?死多少脑细胞?
他感觉自己的发际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咪咪地,倔强地,向着后脑勺的方向,进行战略性大撤退。
“奴才……领命!”
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疯狂吐槽这任务简直不是人干的,难度极高。
但钱小六还是把腰杆挺得笔直,声音洪亮,仿佛刚才那个心里疯狂打退堂鼓的人不是他。
太子殿下亲自派活儿,还能说个“不”字?那不是找死吗?
再说,风险越高,收益越大!
这可是泼天的功劳摆在面前,要是真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他在太子爷心里的地位,那不得飞速提升?
到时候,别说太师椅,龙椅旁边加个小板凳,让他翘着二郎腿喝茶,也不是不可能啊!
“很好。”
琰明澈满意地点点头,仿佛没看到钱小六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
“需要什么,人手、令牌、调动权,直接跟孤说,孤给你兜底!”
“谢殿下!殿下万岁万万岁!”钱小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飘,带着点诡异的颤音。
离开东宫,钱小六走路都打晃,感觉自己不是走出来的,是被一阵风吹出来的。
王虎看他脸色惨白,嘴唇发青,走路虚浮无力,吓得赶紧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扶住他。
“头儿!您没事吧?要不咱先回去歇歇?您这脸色太难看了。”
“歇?”
钱小六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王虎,眼神凶狠,带着一股子被逼到绝路的疯狂。
“歇个屁!”
“立刻回衙门!”
“传我的令!把观风处最大的那间库房给老子腾出来!就是堆咱们宝贝……啊不,堆缴获物资那间!”
“再去兵部、禁军、潜龙卫传话!”
“告诉他们,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让他们立刻派人,带着所有关于北境的最新情报,到观风处报道!谁他娘的敢怠慢,或者藏私,别怪咱家不客气!咱家这双眼睛,能看穿一切谎言,也能看穿谁心里有鬼!”
钱小六咬牙切齿地说道,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但气势不能输。
“咱家要开……开个会!对!开个军情分析会!谁不来就是不给太子殿下面子!谁不带情报来就是藐视圣听!”
观风处衙门,最大的那间原本用来堆放查抄财物的库房,此刻被紧急清空。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陈年铜钱的腥味儿,混合着刚搬空家具的灰尘味儿。
一张张长条桌被粗暴地拼在一起,上面铺满了各种地图、堪舆图、写满了潦草文字的军报、竹简。
气氛比钱小六的脸色还要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