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是我们兄弟没有管教好贱内,让大人见笑了。”
“哪里的话,我岂是不讲道理之人?虽是活泼好动了一些,但以后管教管教还是会有温顺贤良的潜质的嘛。不过话说回来,如此良辰美景,赏雪、玩雪也说得过去。两位不必放在心上……。”
程兰看着徐孝先真在那装上大尾巴狼了,哼了一声就扭头往厅堂走去。
临走还不忘拽住多尔衮的狗头,把多尔衮从雪堆里拉出来抱走。
李氏、孙氏自然是不敢像程兰那般给徐孝先脸色,一个个低着头,寻思着……雪别停。
洪清文看着徐孝先仿佛在学他爹仇鸾故作老城姿态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扭身跑回了屋内。
洪城、洪兴兄弟总觉得气氛怪怪的,但具体哪里不对,他们二人又说不上来。
于是只好拿起手里的扫把,道:“我们兄弟二人是怕大人比较忙,所以就寻思着过来帮忙扫雪。”
“还下呢,等一会儿停了再说吧。”
徐孝先拿过两人手里的扫把扔到一边,道:“正好,随我喝会儿茶,而后再扫雪。”
两人无奈,只好跟着徐孝先前往餐厅。
李氏、孙氏在各自的夫君面前低着头,低眉顺眼回到了西厢房的房间。
……
严嵩目送陶仲文离开,独自坐在暖阁闭目养神。
不大会儿的功夫,严世蕃走了进来。
“爹。”
严嵩抬了抬眼皮,指了指面前的座位。
“我听说马墉过来找你来了?”
“是,这不是刚给打发走,便过来跟爹商量来了。”
严世蕃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
不等严嵩问,严世蕃就说明了马墉的来意。
严嵩微微叹口气,问道:“你同意了?”
“没把话说死,但东西我留下了。”
严嵩抬起眼皮看了看严世蕃,笑了笑,好奇问道:“马墉带来了什么?”
“八百两银子。”
严嵩不屑地笑了笑,有些感慨道:“果然是铁公鸡一只啊。”
“是啊,之前有官员私下议论马墉其人即小气又贪婪,我还不怎么信,今日一见这手笔……我估计这可能都是马墉从官以来,拿出来的最大手笔了吧?”
“退回去就是了,家里也不差他这八百两银子。难道在他自己眼里,他自己的命就值八百两?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爹。”
严世蕃端着茶杯喝了口,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当初想用仇鸾对付王世贞、杨继盛,但仇鸾最后并没有如此做……。”
“那也不成。”
严嵩深吸一口气,不由想起当初去诏狱探望仇鸾时的景象。
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将死之人给耍了。
“马墉可是右都御史,若是他来检举王世贞、杨继盛二人……。”
“马墉之事儿牵扯到了宫里,即便不是皇上钦点的案子,这件事情也不妥……。”
“皇上钦点的不是沈丛明一案吗?分开办理有难度?”
严嵩诧异地看了看严世蕃,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如今也懂得变通了,不再是从前那般一根筋了。
“分开的难度太大。”
严嵩有些怅然若失,其实把马墉这个右都御史拉拢过来,于他而言绝对是朝堂之上的一大助力。
毕竟,马墉的位子在那摆着呢。
可严嵩确实有些犹豫,甚至是有些害怕触碰这件案子。
一是因为仇鸾一案在前。
他怕东厂跟锦衣卫那边,会有只言半句的传到皇上耳朵里。
而且……仇鸾贿赂自己任大同总兵一事,如今随着仇鸾被斩首算是人死债销。
可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哪天又想起呢?
两起案子间隔时间这么短,自己再次插手可谓是皇上逆鳞的案子,就有点儿铤而走险了。
毕竟,在京师周边兼并土地,这在皇上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
宫里的嫔妃可以放任自己家人这么做,但他们这些臣子却是碰不得。
马墉碰了……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就像严嵩所言,是咎由自取。
严世蕃听完了严嵩的分析,不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那我这就把银子退回去?”
严嵩没有言语,严世蕃等了一会儿,见严嵩还没反应,便起身打算离开。
“等等。”
严嵩突然说道。
“怎么了?您不会改变主意,打算……。”
严嵩摇了摇头,皱着雪白的眉毛想了想,道:“去把那八百两银子原封不动的拿过来,我去西苑呈给皇上。”
“为何?”
严世蕃不解道:“退回去就是了,您呈给皇上……皇上就信了?”
“这不是皇上信不信的问题,而是……。”
严嵩有些无可奈何,但还是耐着性子道:“这是补救,也是我的姿态。是让皇上心里清楚,经仇鸾一案后,我严嵩向皇上呈上的清廉跟铁面的姿态决心。”
“弯弯绕真麻烦。行,那我这就给您备起来,现在备车还是……?”
“就现在吧。”
严嵩睁开老态龙钟的眼睛,相信此时陶仲文应该已经回到西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