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一年夏·豹房消暑所
蝉鸣声中,朱厚照将朱载钧抱上「火德分馏炉」观景台,小儿的短靴踩在琉璃砖上,惊飞了歇在「工」字纹栏杆上的蜻蜓。炉中熔炼的精铁泛着青焰,一旁铜料箱上的「正德通宝」铸模在阳光下刺眼。
「张公公,为何铜料只许铸钱?」小太监李安望着箱上铭文,忍不住向身旁的张忠发问。
张忠扫了眼远处的朱厚照,压低声音:「你没听尚工局说?民间私熔铜钱铸炮,前年泉州匠商拿「水密隔舱」铁器换琉球铜料,差点断了京中钱脉。」他指了指炉中铁水,「如今用铁铸炮,既省铜又防私造,陛下这招「以铁代铜」,可是断了宁王的火器路。」
巧妃扶着隆起的小腹站在廊下,四岁的朱瑢拽着她裙摆,防铅肚兜上的「水禾」纹刺绣沾着松烟墨。远处驿卒策马掠过,衣袂上「飞镰纹」的齿轮与鸟形刺绣在阳光下明灭。
「那是飞镰服驿卒,」巧妃身旁的宫女绿枝轻声解释,「听说这纹路是江南工器局新创,齿轮代表铁器,飞镰是司风之神,寓意「星君送风,工器速达」。」她凑近巧妃,「坊间还传,驿卒袖口的锚形暗纹能避铅毒,是火德星君赐的护佑。」
朱载钧晃着「铁锚拨浪鼓」跑过来,鼓面「锚工一体」纹与远处驿卒的「飞镰纹」遥相呼应。朱厚照接过《江南工器谱》,听青禾说起徽州匠户献秘谱的事,忽然想起正德九年那个雪夜——李老头跪在工器局前,身后跟着冻得发抖的孙子。「匠户子孙可应试武举,」他提笔批注,「若真能靠手艺脱籍,谁还想当一辈子贱民?」
刘皇后摇着「凤衔铁锚」团扇走来,扇面「铳门防烫纹」下藏着福建密报。廊下,两名工匠正低声议论:
「琉球人买铁锚,偏要「铅龙」纹路,说是能镇海浪。」
「镇个屁!」年长的工匠啐了口,「前年泉州陈阿水的铅龙里藏罗盘,如今官家在铅杂里掺硫,遇水变绿,看他们还敢不敢偷运!」
刘皇后指尖一顿,想起朱厚照昨夜说的「松烟墨验硫」法——表面是验毒,实则借「星君示警」之名,断了匠商私通藩王的密语链。
乌云压城时,朱瑢在廊下用松烟墨涂画青砖,雨水冲开纹路,竟显露出「梅岭」「铜山」等字样。正在打扫的老太监王顺看见,手中笤帚一抖:「这是「锈纹传信」!当年铁锚会用酸性药水蚀砖,遇雨显形,三日后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