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师也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裴瑜同学,久仰大名,我在教育委员会那边看过你的学习方法笔记,写得很扎实啊!哦,你叫我徐老师就行。”
近几年江浙沪的教育部门开始注重收集和整理优秀学生的学习方法,作为教改的参考。
最近这段时间里,裴瑜的笔记已经在几个市的教育系统内小有名气。
裴瑜一一向他们打招呼:“徐老师过奖了,何同学你好呀。抱歉,刚才还没睡醒。”
“是我太吵了,对不起……”何欣怡连忙道歉,脸红了起来。
徐老师和王老师坐在裴瑜对面的下铺上,聊起了教学经验和去年的国际数学竞赛情况。
何欣怡则扭扭捏捏地安静下来,拿出书本开始阅读。
“咦,欣怡啊,你怎么变得那么安静了?一路上都在听你吵吵,一下子不说话我还有点不习惯。”徐老师注意到了何欣怡的反常表现,有点想不通。
何欣怡不想在裴瑜面前暴露自己是个话痨的事实,她矜持地对徐老师说:
“哪有,我要看书了,不说了。”她装模作样地翻开《简明微积分》,假装自己正在专心致志地学习。
徐老师奇怪地看了一眼何欣怡,摇摇头,然后继续和王老师聊天。这两个老朋友许久未见,谈兴正浓,逐渐从竞赛成绩转向了更深入的话题。
“国强啊,你也知道,数学这东西,本来一支笔一张纸就能改变世界。可现在我这要笔有笔,要纸有纸,却几乎没有做出什么名堂来……”
“这很正常。”徐老师拍拍老同学的肩膀,“数学跟别的学科不一样,它是螺旋式上升的。像咱们这样的普通研究者,就负责在底下打转;真正的天才,才能带着数学往上飞。咱们能做的,就是在天才们开辟的道路上修修补补,把定义搞得更严谨,把证明弄得更精确,让这条路走起来更安全。”
徐老师低着头半天没说话,最后闷闷地问:“那照你这么说,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咱们啊,就是用几十年甚至一辈子的时间,给后世的天才们省下那么一两个下午的功夫吧。”徐老师苦笑。
聊了一会之后,徐老师回到了自己的包厢,隔间里恢复了平静。
裴瑜休息够了,爬下了床。
她注意到何欣怡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但每次被发现都会迅速低下头,装作在认真看书。
这种“偷看-被发现-假装没看”的循环已经重复了好几次,裴瑜忍不住微笑。
在何欣怡若无其事的偷瞄下,裴瑜先是从行李箱里拿出随身听,戴上耳机听歌,隔绝了火车轮轨的噪音,然后拿出了纸和笔。
鲍蓉送的随身听被她留在高三16班了,现在她手中的这个随身听,是安娜硬要塞给她的,此刻派上了用场。
她这次没有带书,只带了草稿纸。书本太重,更何况系统已经把书都扫描录入进知识库里了,可以随时调用,所以她完全不需要携带那些厚重的教材和参考书。
于是,车厢里出现了这样的一幕:大家都在看书,只有裴瑜拿出了一叠白纸,一根钢笔,一边听歌一边刷刷写东西。
“那是什么?”何欣怡好奇地问蔡彬,指着裴瑜手中的随身听。
蔡彬抬头看了一眼,认了出来:“那是索尼随身听,可以听音乐的。”
他没说的是,这也是他想让家里人买的东西,但是家里人觉得太贵了,说家里的收音机还能用,拒绝他的购买请求。
“哇!”何欣怡惊叹道,“这么小的东西就能听歌,我家收音机可比这大多了!这一定很贵吧?”
“那肯定的。”
王老师则好奇地探头去看裴瑜的草稿纸,想知道她在上面写了什么。
何欣怡也很好奇,偷偷打量着裴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