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唱保的人亲自给搀扶到他的座位上。
这个考生可能是年纪大,又可能是读书把眼睛看坏,他看人,看东西都是先伸脖子,然后眯着眼的。
时不时的还会自己拉一下眼角。
老天爷,这怕是老花眼,近视眼,白内障,青光眼,所有的眼科问题都占一点吧。
余令好奇的打量着,他都这么努力了……
自己有什么资格不努力呢?
朱县令看到这样的考生就心生不喜,这般岁数,就算考中了又如何,这群人又能做个什么?
“一群蛀虫!”
县令的话虽然不大,但在场的除了唱保的衙役,就没有其他人说话。
所以朱县令的这一句话让所有人学子头皮一阵发麻。
县令这是在说自己么?
随着考生落座,大门龙门关闭,考试正式开始了……
卷子下来了,有两个考试内容。
其一是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
其二是需要默写孝经论一篇,属于十三经之一。
默写孝敬经一篇这个比较简单了,字数也不多,闷闷来了都能行,五言六韵试帖诗就比较难,要五言正格。
好在童子试的要求不高,对韵就行。
余令深吸一口气,按照脑子里面所记的,考试的时候先完成最简单的,最后思考最难的,拿起笔……
“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
余令作答的很快,字写的也很好看,这得感谢王秀才,感谢他那一句句的“小可爱”。
在他严格教导下。
余令的丑字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王秀才说,就照着这个要求继续修炼,二十年后有机会小有所成。
这一辈子有那么一丁点的机会形成自己的“度”。
一辈子……
王秀才幼年时缺失的遗憾,他不想在余令身上看到。
他执拗的认为就是因为当初求学时自己的字不好。
才导致了自己考不上举人,所以,他对余令的字要求颇为严格。
朱县令开始巡视考场,余令是第一个,望着余令的字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走到第二排的时候他又皱起了眉头。
他忍不住又开始嘟囔了。
“考了一辈子,学了一辈子,书都念到狗肚子里面去了,看看你的,一个十岁的娃都比你写的好……”
老头吓坏了,一滴墨团,滴在了试卷上,老头直接昏了过去。
朱县令见状冷声道:“抬出去。”
在童子考场,他喜欢年轻的学子。
他觉得这才是大明未来的希望,他最不喜欢那些年纪大了……
所以,这么多年,这年纪大的还在冲击童子试考生的卷子他一概不看。
当朱县令巡视完考场,余令已经默写完毕。
如今的余令正在写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
“长安金风至,乾坤换物华,寒蝉鸣碧树,霜叶点丹霞,篱菊香初透,汀芦雪欲斜,登高舒望眼,骋意到天涯……”
此刻的朱县令已经绕了回来,悄然站在余令身后,望着余令的诗词,他忍不住露出了笑脸。
“华,霞,斜,涯……对韵,不错,不错......”
朱县令满意极了,诗词虽无韵味,但却也不直白。
这个年纪能写出这些已经很难得,足见真才实学。
朱县令走了,余令看着卷子上的墨迹干了,也举起手交卷了。
诗词好不好余令不知道,文科的东西也没有一个固定的答案,就看阅卷老师喜不喜欢了。
余令第一个来,也是第一个走。
卷子被收走了,朱县令转了一圈后也走了。
考场里剩下的二百多人他不想看了。
他刚扫了一眼,没有比余令写的更好的。
望着县令把余令考生的卷子带走,艾主薄笑了,他赌对了。
自己长安县真的出了一个天才童子了。
见艾主薄笑了,其余四名保人也笑了。
他们虽然莫名其妙的成了保人,但却一直在偷偷的关注着余令。
这个考场里他最小,想不关注都难。
“案首?”
“嘘,先不说,县令走了,咱们去陪着县令喝茶吧!”
“对,喝茶,喝茶......”
五个人笑了,伸手虚引,客气了一番,然后悄然从考场离开。
此刻的朱县令又打开了余令的试卷,他发现他小看了余令,余令的诗最后两句他很喜欢。
“节序如流水,浮生感岁嗟,何当澄宇净,心共片云遐。”
朱县令眯着眼,摇头晃脑喃喃道:
“节序如流水,浮生感岁嗟,嘿嘿,老三啊,可惜你死的早啊。
你看中的那孙传庭十三岁在童子试中夺魁。
如今老四我也有了,我长安也有了,嘿嘿,他才十岁。
我这个比你看重的那个人更厉害,听着啊,节序如流水,听听,多好啊……”
余令不知道朱县令在拿自己跟孙传庭比。
余令若是知道了定会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人家孙传庭是真的十三岁成为案首头名,自己可不是真的十岁,不具可比性。
考场外,余员外见余令第一个出来。
他以为余令不会作答,眼眸深处有一丝暗淡,他快步走上前,安慰道:
“来福,没事哈,没事的,你还小,明年再来考,不会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考试不难!”
“你全都做完了?”
“嗯!”
“做完就好了,做完了就表示会,会就代表着有希望,走走,你不是想去看钟楼么,走走,爹陪你去……”
余令快到钟楼时,考场也已经清场了,众廪生开始点评试卷。
字不好的,有墨团的一律不看,默写的孝经内容他们也不看,只看诗词,诗词写的好,他们才会聚一起议论。
因为是童子试,要求并不严格,所以阅卷的速度很快。
“依我看来,今年的头名当属余令这名学子。”
“在理,在理,字好看,五言六韵试帖诗有深度,语言凝练,意境高远,了不得,了不得啊.....”
朱县令点了点头,淡淡道:
“如此就定他吧,后日发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