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毅,万岁爷圣安,老祖身子也康健……”
南宫居士腰杆挺的笔直,认真的阅读着这封来自京城的“家书”。
细细地看着每一个字,透过文字看那喜怒哀乐。
这封非官文,并未加盖印鉴。
对他而言就是家书。
世人听闻内侍二字无不面带嫌弃,目露鄙夷。
可对南宫而言宫里就是他打小生活的地方,学艺的地方。
宫里就是他的家。
如果有选择,他沈毅也不想进宫,可外面活不下去啊,狗见了自己都敢扑上来撕咬。
这世上,到头来也只有在宫里他才有一碗饭吃,不但有吃的,还可以读书、识字、练武。
沈毅一直告诉自己,人得有良心,人得知恩,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纵使学艺的生涯总是挨打,挨骂,有太多的不愉快,有太多的痛,但宫里就是他的家。
世人多鄙视自己的这个身份。
可对他而言,也正是世人鄙夷的这群人养活了自己,这群人才是自己的亲人。
至于文武百官的鄙夷和嫌弃,说什么恶毒,贪婪......
南宫居士沈毅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人在这世上走一遭都是一种活法,只不过自己活得跟人不一样罢了。
不都是为了活着么?
他们是官员,自己现在也是官员,都是为万岁爷,为大明朝办事,凭什么你就高贵,我就低人一等呢?
沈毅望着好大哥曹公的字,眼眶有点泛红。
自从万历三十年的一别,如今两人已经快十年没见面了。
自己十五岁到长安,长安没变,自己已经快二十五了,十年一晃而过啊......
“小毅,长兄来信除了问好之余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有个孩子叫做余令,你若得闲就拉这孩子一手吧!”
沈毅一愣,低头继续看……
“他若喜爱读书,你就安排人给他一个身份,他若毫无天赋可言,就从指缝里漏一点,赏他一场富贵吧!”
沈毅抬起头,忍不住喃喃道:
“余令?”
沈毅总觉得余令这两个字格外的熟悉,但他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听到过,沈毅烦躁的站起身。
“顾全?”
“爷,您说!”
“最近一年可有姓余的来府上拜会过?”
顾全是南宫别院的大管家。
别看顾全只是一个管家,但这长安府六州三十一县的大小官员要想拜会居士得看他的脸色。
“回爷的话,去年五月有一个叫做余粮的军户来拜见过,所求是户籍一事,礼物是一颗来自天津卫的海珠。”
“他说了是谁的门路没?”
“说了,他说的是这海珠是宫里曹公赐给他孩子的,他觉得孩子小,这海珠留在家里说不定是祸事,就……”
顾全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沈爷的脸色变了。
“宫里有多少姓曹的?”
“回爷的话,十二监内,不算公主皇子王府之流,共有曹姓之人十七人,其中见天颜的只有一位!”
沈毅深吸了一口气,一种不好的预感打心底升起,莫不是曹公的人?
他知道顾全没做错。
他如今的大总监的身份看似是替万岁爷收取各种矿税,但也背负着监察之职责。
监察各地官员,也监察屯兵的卫所。
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因为这个身份,来求自己的人很多,不说别的,光是每日来拜见的官员都有好几十位。
更不要提那些大小员外,乡绅士人了。
这么多的杂事堆积沈毅没有时间去一一应付来拜见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