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蜷缩在西厢房窗台边,指甲深深抠进窗框。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斜切在他脸上,将眼底的阴鸷镀成青灰色。他盯着何子林屋里透出的煤油灯光,掌心还残留着白天摸到的玻璃瓶触感——那东西明明该是凉的,却像烧红的烙铁般烫得他指尖发颤。
\"妈,\"他突然扭头,看见贾张氏正对着镜子往发髻里插金簪,那是上周从何雨水枕头底下顺的,\"那药瓶肯定值钱。\"
老太太转身时簪子晃出细碎金光:\"咋,你还想抢?阎解成那混小子今天差点打断你胳膊。\"
\"不是抢,是告。\"棒梗舔了舔嘴角结痂的伤口,想起阎解成拳头砸下来时眼里的血丝,忽然笑出声,\"你说要是让街道办知道,何子林屋里藏着会发光的西洋药瓶,还能凭空变东西......\"
贾张氏的金簪\"当啷\"掉在地上。胡同深处传来梆子声,已是子时三刻。何子林吹灭油灯,黑暗中忽然触到枕头下的种子包。白天聋老太太摸过药瓶后,悄悄往他手里塞了块桂花糖,糖纸还在裤兜里沙沙响。院外传来猫跳上墙头的轻响,他翻了个身,听见冉秋叶在东厢房咳嗽——她总说自己受了系统反噬的连累,其实那瓶特级抗生素本就该用在更需要的人身上。
清晨的鸽哨撕破薄雾时,阎埠贵正蹲在自来水龙头前擦算盘。看见何子林提桶过来,他慌忙把算盘藏在身后,镜片后的小眼睛滴溜溜转:\"子林啊,解成这一走,院里修房梁的事......\"
\"周三我去木料厂看看。\"何子林放下水桶,注意到阎埠贵袖口沾着点红印,像是印泥。前院传来棒梗的咋呼声,几个孩子围在他身边,听他绘声绘色讲\"妖法变药\"的故事。槐花落在贾张氏新洗的被面上,她举着竹竿冲何子林骂:\"别以为做了次好人就能遮丑,于莉那骚蹄子......\"
\"够了!\"冉秋叶端着洗衣盆从角门进来,盆里的皂角水溅在青石板上,\"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偷何雨水粮票的事抖出去。\"
贾张氏的骂声戛然而止。何子林弯腰帮冉秋叶拾掉落的衣夹,看见她鬓角又添了几根白发——系统休眠后,连基础签到的奖励都变得微薄,上次换的雪花膏只够用半瓶。远处传来邮差的自行车铃声,他忽然想起阎解成走时攥药瓶的手,指节泛白得像要渗出血来。
三天后的黄昏,棒梗领着个穿蓝制服的男人进了院门。何子林正在糊窗户纸,看见那身制服时,手里的浆糊刷\"啪嗒\"掉在地上。
\"街道办王干事,\"棒梗仰着下巴,鼻尖还沾着中午偷喝的酒渍,\"就是他!昨天我亲眼看见他对着空瓶子念咒,瓶子就发光了!\"
王干事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屋里简陋的陈设:\"何同志,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有封建迷信行为......\"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阎解成撞开院门,怀里还抱着个油纸包。
\"药、药用了!\"他满脸尘土,嘴唇干裂得起皮,\"兵团的大夫说,要不是这药,于莉这条命就......\"他忽然看见王干事,后半句话噎在喉咙里。
贾张氏趁机扑上来:\"您瞧瞧!他俩果然勾连!这药指不定是从哪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