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娄小娥远赴香港(1 / 2)

娄小娥攥着泛黄的船票,指尖在“维多利亚港”烫金字上碾出褶皱。樟木箱底的雪花膏早被摔碎,玻璃碴混着樟脑丸气息,刺得鼻腔发腥。许大茂靠在门框上剔牙,金牙在暮色里泛着冷光,脚边散落着撕碎的离婚协议书,纸角还沾着她泼过去的半碗薏米粥。

“贱骨头,真以为香港是天堂?”他踢翻地上的藤箱,晒干的陈皮洒了一地,“别忘了,那封信可是我寄的。”娄小娥蹲下身捡拾药材,指甲缝里渗进陈皮的苦——上周他就是用“私通境外”的罪名,把她攒了三年的药膳钱充了公。

院外传来自行车急刹声。何子林背着药箱冲进来,帆布包挂着道新鲜的血痕——显然刚从红袖章手里逃出来。“拿着。”他往她兜里塞了个油纸包,里面是止血的三七粉和防晕船的紫苏,“码头有条货船三点开,是老孙头亲戚的。”纸包底下掉出个布囊,绣着聋老太太连夜赶工的“平安”,针脚间还沾着煤油灯油。

许大茂忽然笑起来,笑声像破风箱:“老何,你这是要窝藏反革命?”何子林没理他,弯腰替娄小娥系紧鞋带,看见她脚踝上的淤青——那是昨天抄家时被红袖章踹的。“鞋垫换了吧。”他摸出个信封,里面是晒干的艾草混着薄荷,“香港多蚊虫。”

轮船第一次鸣笛时,娄小娥听见许大茂在背后骂:“婊子养的,别想带走一根针!”她攥紧何子林给的铁皮盒,盒底刻着“医者仁心”的地方硌着掌心——里面藏着何雨水偷塞的半块红糖,还有棒梗从许大茂抽屉里偷的船票钱。

巷口飘来中药焦糊味,混着聋老太太压低的哭声。何子林往她手里塞了颗水果糖,糖纸簌簌响:“雨水说,这是用月考第一换的。”远处黄包车夫踩着她泼在地上的薏米跑过,何子林忽然指着她的布鞋:“这鞋……”话音未落,许大茂的皮鞋已经踢在她后腰。

“滚!别脏了我的院子!”他手里挥着红袖章,却在看见何子林药箱时顿了顿——箱角挂着他上周偷拿的艾草贴。娄小娥踉跄着扶住门框,摸出藏在旗袍内衬的银簪——那是她用陪嫁镯子换的船票,簪头并蒂莲被磨得锋利如刀。

轮船第二次鸣笛时,娄小娥在甲板上呕出胆汁。何子林给的紫苏叶早被嚼碎,混着海风的咸涩卡在喉咙里。她摸出铁皮盒,红糖在颠簸中碎成齑粉,混着许大茂撕碎的离婚协议书残渣——那上面他签的名字歪歪扭扭,像极了当年扫盲班他第一次写“许”字的模样。

深夜舱房里,暴风雨砸着舷窗。娄小娥抱着樟木箱躲在床底,听见隔壁舱位的女人在哭丈夫被打成右派。她摸出何子林塞的《本草纲目》残页,里面夹着冉秋叶偷偷塞的月季花——花瓣早被压得透明,却还留着四合院药圃的土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