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总统府的挂钟沉重地敲过九下,黄铜指针在地图投下的阴影里微微颤动。蒋介石捏着刚送来的电报,纸张边缘被指甲刮出深深的褶皱。
电报末尾的\"与前线部队失联三小时\"字样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白,像一道正在渗血的伤口。
\"怎么会这样?\"
他突然将电报摔在桌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四溅。何应钦弯腰捡起电报,镜片后的眼睛快速扫过字里行间,喉结艰难地滚动:\"委座,日军很可能启用了大功率干扰设备。据破译的密电显示,他们在吴淞口部署了新型电波干扰车。\"
作战室陷入死寂,只有墙角的留声机还在播放《松花江上》,苍凉的女声在血腥味的空气里破碎成呜咽。蒋介石的皮鞋在地板上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像踏在自己的脉搏上。当他第三次停在\"誓师抗日\"的横幅下时,突然转身:\"立刻启用备用通讯站,把德国顾问带来的加密电台全部派往前线!\"
然而,副官捧着电文匆匆而入:\"委座,苏州河沿岸的备用通讯站已被日军空袭摧毁,仅剩的加密电台也因缺乏专业技术人员无法启用。\"
蒋介石的瞳孔猛地收缩,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砸向墙壁,瓷片飞溅的声音里,何应钦补充道:\"更糟糕的是,据空军侦查,日军在浦东地区新增了三座干扰塔,信号干扰范围已覆盖整个淞沪战场。\"
此刻的淞沪战场,硝烟如凝固的黑雾笼罩着每一寸焦土。川军李铁蛋的连队蜷缩在废弃的面粉厂里,屋顶的弹孔漏下细密的雨丝,和着血水流过堆积如山的麻袋。\"龟儿子,这鬼天气连信号都没得!\"他踹开一截燃烧的木梁,看着怀中锈迹斑斑的步话机,突然想起三天前还能听到南京的指令。一名新兵颤抖着递来用绷带写的纸条:\"班长,三排的兄弟说弹药只够打两小时了...\"话音未落,一发炮弹在厂房外炸响,震落的墙灰扑簌簌落在他们身上。
滇军阿木的山炮阵地同样陷入绝境。日军的燃烧弹将三辆通讯车烧成焦炭,彝族少年跪在滚烫的金属残骸旁,试图用铜丝重新连接熔断的线路。\"阿爸说过,火能照亮前路...\"他的手指被电流灼得发麻,恍惚间又看到火把节的篝火,只是此刻照亮的是战友残缺不全的遗体。突然,不远处传来日军装甲车的轰鸣声,副炮长一把将他拽进战壕:\"小崽子别愣着!装填!\"
沪太公路的临时指挥所里,张治中扯掉浸透汗水的军装,对着通讯兵怒吼:\"再试!就算用载波电话也要接通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