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贾建终于挥手叫亭子里的侍女都退出去了,只留下他们一家四口和凌晨。
“老夫斗胆一问,侯爷此番莅临荒州,不知欲往何处?”
凌晨捞菜的手顿了一下,放下筷子看向贾建。
“想必大人也已经听说了,关中王不幸逝世,关陇内变,世子韩登与我情同手足,我欲前往助之。”
贾建捋着胡须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后,抬起头目光锐利的看着凌晨。
“不知侯爷此来,带有多少兵马?”
“嗯?昂,就带了本部五百校刀手,入关前大人不是看到了吗?”
贾建皱眉问道:“此事……郑王不知道吗?”
“哦~”凌晨如实答道:“此行走的匆忙,我只送去一封书信,毕竟是亲家的家务事,郑王会如何抉择,我也不敢妄加揣测。”
听到这话后,贾建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夫人和女儿也没有多话,倒是他儿子举起酒杯,又要敬酒,凌晨就端起酒杯与他对碰,等着贾建开口。
“如今的关中兵荒马乱,侯爷只带五百人岂能成事?而且万一遇到没见识的蠢贼,也是麻烦。”
凌晨疑惑的望向贾建:“那大人的意思是……”
贾建轻吐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面色决然的对凌晨说道:
“如果侯爷不嫌弃的话,我这不成器的儿子也在兵营里待过几天,就让他跟着,助侯爷一臂之力,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嘶……这……”
凌晨转头看向贾建的儿子,标准的世家公子,沉稳内敛,从开宴以来就举止得当,不冷淡也不火热,性子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能力如何,素质如何。万一带出去不听指挥被人玩死了,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直到此时,凌晨才反应过来贾建想干什么。
当初孙芝裹挟周帝,贾府尹又很不幸刚好是晋王爷的邻居,自然是要投靠他。后来孙芝拉了,应开疆跑到辽东堆雪人去了,他夹在关中和中原两股势力中间,瑟瑟发抖。
如今关中大乱,眼瞅着是不行了,以文训往日的表现来看,挥师西进武装调停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保不齐临颍侯就是先遣探路的。
不趁着这个时候纳投名状,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也就难怪他会这么主动热情的迎接凌晨,还喊来一大家子陪酒了。
可是,他儿子对凌晨来说,完全就是个累赘啊……
见凌晨面露为难之色,并没有立刻答应,贾建急了,连忙补充道:“若是侯爷嫌他碍手碍脚,就叫他带五千乡军在前头开路,不晃侯爷的眼,如何?”
嗯??
听到这句话后,凌晨一屁股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亲切的抓住贾建的手,满脸敬佩的说道:
“大人!你派令郎参股这波操作,是我从业二十年来见过最伟大的操盘!不说了,都在酒里!!”
说罢,他双手捏着酒杯对着贾建恭行礼,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心事落地后,二人彻底放下对彼此的戒备和顾虑,喝的昏天暗地!最后他们甚至握着壶把手直接对着壶嘴吹,凌晨还给贾世伯表演了个“give me the power”,奈何技艺不精,强行装逼,喷的到处都是。惹的贾夫人和雪妍小姐惊诧万分,哭笑不得。
休息了小半天后,凌晨便带着刘廷让的护庄队精锐,还有贾骐统领的五千洛阳乡军,浩浩荡荡的向着潼关进发了!
铁蹄扬起尘土,箭羽被风吹乱,互相粘在一起。人马俱着薄甲,弓弦在背,长朔横尾。一眼望不到头的步卒整齐的排列着队伍,在夕阳下前行。
黄风拍打在旌旗之上,刀枪如林,大雁穿梭在云层之中,晚霞漫天。
一封书信急送至汴京,立在正堂屋檐下的文训撕开信封,仔细阅读完信件上的内容后,将双手背负在身后,抬起头望向天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三日后,郑王文训亲临汴京校场,擂鼓聚将,命世子文若为关西路都部署,镇西将军,率兵五万向着关陇进发。
此一行,定要助关中王韩登内扫叛逆、外御豺狼,誓死扞卫亲家的血脉和基业!保卫关中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