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丰年一喜，起身迎出去。</p>

史国新轻叹：“不急，我等二小姐聊完吧。”</p>

天色渐渐转黑，齐墨堂二楼书屋里，几名小厮进来点灯。</p>

书案已被王丰年整理干净了，中间摆着一幅画像，夏昭衣低头望去，画像上是一位丰腴富贵的妇人，年约三十五岁，穿金戴银，贵气环身。</p>

他们出来找夏昭衣，一是王丰年从枕州回来了，二是有一个神神气气的人跑来叫嚣。但这两件事，其实都不着急。</p>

“是啊，没啦，”说着，夏昭衣望见王丰年衣摆上的尘埃，“回来这么久，风尘还未抖落呢。”</p>

夏昭衣气色很好，抬头望去，一笑：“王总管事。”</p>

夏昭衣无奈笑道：“我才说会累，你又给我担子扛了。”</p>

屈夫人双眉皱起，忽道：“阿梨，我听闻了些许河京政令，心中颇觉遗憾，若你登基为皇，以你才华，这天下必丰饶物盛，四海升平。”</p>

赵宁和夏昭衣的笑声不及屈夫人豪迈，但也完全能够听出，她们此时有多开心，畅谈有多欢。</p>

过去许久，终于听到楼下少女归来得动静。</p>

“此人姓乔，名均兰。”</p>

赵宁平静道：“是啊，权势是好东西，有人凭它得富贵，有人凭它得糟践人命的一时之乐。此二项之外，权势能做的，还有太多。阿梨，今后猎鹰营中的女子，便因你手中权势，破锁出笼，乘风而上，云阔天高，自由翱翔。”</p>

赵宁道：“皇权，它不应当存在。”</p>

但这很难。</p>

“很大很大，”夏昭衣望向被清风拂开的纱帘，微笑说道，“若两地无战事，去那纵马狂奔，该是极畅快的一件事。”</p>

“嗯，”夏昭衣点头，“你且放心，为这一天，我已筹谋多年。”</p>

王丰年看着她走上来，激动跟在身侧：“一别半年，大东家便将河京翻了个天地！真的如梦一般！我至今都觉不可思议，那李干竟真就没了！”</p>

夏昭衣想了想，神色变得郑重：“一来，我喜好云游四方，让我治理天下，我会疲倦。我如今所做，只是因我推翻了李干，我需得去为皇权覆灭下的万万苍生负责，我不想因我的家仇而牵累无辜。二来，我登基为皇，日后呢。新皇成旧，又复新皇。但凡再出一个庸帝，又成苍生之劫。用整个天下去赌一人之德、之品，此举大险大错。”</p>

“阿梨，”赵宁调整坐姿，认真地握住夏昭衣的手，“此去北元，万事小心，我等你凯旋。”</p>

也许有那么一日，两地能平息战事，和睦相处，但夏昭衣确认，这三百年内不会有那一天。</p>

“大东家！”</p>

王丰年刚回来，身上风尘一身，他只洗了把脸，便坐下收整垒了一桌案的册务。</p>

夏昭衣道：“此人是？”</p>

“乔？”</p>

夏昭衣看回画像，她脑中忆起杨冠仙当初在鲁象岭时说过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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