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清楚进派出所意味着什么了。
这件事情他们被抓了个现行,现在的情况的确非常危险。
他看了一眼地上哀嚎不止、裤腿被血浸湿了大片的陈有钱。
又看了看旁边同样鼻青脸肿、眼神惊恐的陈有富和陈有金,最后目光落回陈晓军那张年轻却冷酷得吓人的脸上。
完了,今天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陈大华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屁股、从胳膊、从脸上蔓延开来,混杂着胸腔里那股憋屈和恐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猛地低下头,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泥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别,别送派出所,晓军,二叔知道错了,我们赔!我们赔钱,五百就五百,我们认栽!”
他真是恨之欲狂,却又怕得要死!
那五百块,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头肉!
陈有富、陈有钱、陈有金也如蒙大赦,又像是彻底泄了气,瘫软在地上,连连点头:“赔!我们赔!”
陈晓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光说赔可不行,空口无凭。”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目光扫过院子里看热闹的人群。
“这年头,借几斤米都要打个借条,何况是五百块钱的赔偿款?万一你们明天翻脸不认人,我找谁说理去?”
他转身走进房间拿了纸笔出来,又看了一眼旁边一位头发花白、平日里在巷口下棋,颇有几分威望的老大爷。
“王大爷,您老德高望重,今天这事您也全程看着呢,麻烦您做个见证,这字据,咱们一式三份。”
“我留一份,陈大华拿一份,还有一份就放在您老这儿保管,以示公允,大家伙儿看怎么样?”
“我看行!”
“就该这样!省得他们耍赖!”
“王大爷最公道了!”
邻居们纷纷附和,王大爷也捋着胡子点了点头:“行,晓军这法子稳妥,老头子我就做个证。”
陈晓军点点头,拿起笔,刷刷点点就开始写字据。
内容很简单,写明某年某月某日夜,陈大华、陈有富、陈有钱、陈有金四人因何事,自愿赔偿陈晓军家损失费、惊吓费共计人民币五百元整,约定次日支付。
若不支付,陈晓军有权持此据报公安机关处理。
落款处,留下了陈晓军的名字,以及四个空白处,等着陈大华他们签字画押。
写完,陈晓军将字据吹了吹,递到陈大华面前:“二叔,看看没问题,就签字画押吧。”
陈大华看着那白纸黑字,感觉那不是字,而是一道道催命符。
他浑身都在哆嗦,一部分是因为疼,更大一部分是因为心疼和屈辱!
“晓…晓军……”
陈大华声音发颤,“这钱,我们现在身上真没有……你看我们这伤还得赶紧去医院…不然…”
躺在地上的陈有钱三兄弟适时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脸色惨白如纸,抱着大腿哀叫。
“爸,我的腿流了好多血……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陈晓军瞥了一眼陈有钱的伤腿,确实流了不少血,但没有伤到动脉,不至于流血过多而死。
不过,还是别拖太久为好。
他倒不是心软,只是不想真闹出人命,给自己惹上更大的麻烦。
“行。”
陈晓军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强硬,“你们可以去治伤,但这字据必须签!签了,你们可以走。”
“这五百块钱,明天我亲自上你家门上去取,要是明天这个时候我拿不到钱,或者你们敢跑,那咱们就不是今天这么好说话了,直接派出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