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天盛集团的大楼上,每一寸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透着令人窒息的压抑。陈默站在采购部主管刘志强的办公室门前,走廊顶灯那惨白的冷光,将他的身影斜斜地投射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锐利的阴影,恰似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他右手的食指与中指间,紧紧夹着那份牛皮纸袋装的账本副本,纸张在他微微颤抖的指节间,发出细微的 “沙沙” 声,仿佛在诉说着里面隐藏的惊天秘密。这三日来,他日夜钻研这份账本,每一组数据都像是刻在了他的脑海深处,纸袋开口处已经泛起的毛边,便是他反复翻阅的铁证。“217 万...43 万...9.8 万...” 这些异常款项,如同一条条潜藏在黑暗中的毒蛇,巧妙地隐匿在八个部门的日常报销单里,最终却都流向了徐江控制的空壳公司 “兰亭贸易”。陈默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随后,他缓缓抬起左手,指关节重重地在实木门板上叩出三声脆响,那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如同沉闷的战鼓,敲打着每个人的心。
“进来。” 刘志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尾音拖得老长,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慵懒与不耐烦,仿佛陈默的到来是一种打扰。
陈默转动门把手的动作很轻,却刻意让反锁时 “咔嗒” 的机械声格外清晰。办公室内,古巴雪茄那醇厚却又带着一丝呛人的香气,与空调吹出的冷风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空间。刘志强深陷在意大利进口的真皮座椅里,那把椅子如同一只巨兽,将他包裹其中。他修剪精致的指甲正轻轻弹着雪茄烟灰,见到来人,他夹着雪茄的手明显顿了一下,烟灰簌簌地落在定制西裤上,他却浑然未觉。
“陈组长?” 刘志强用空闲的手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透着一丝警惕,“这个点来找我,莫非是来讨要订单的?” 他刻意将 “讨要” 二字咬得很重,嘴角扯出一个居高临下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轻蔑与不屑。
陈默没有立刻回应,他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向办公桌。锃亮的牛津鞋踩在波斯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却仿佛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刘志强的心上。当他把牛皮纸袋平放在黄花梨木办公桌上时,纸袋与桌面接触发出 “啪” 的一声轻响,这声音不大,却如同炸雷一般,瞬间吸引了刘志强的全部注意力,他的视线立刻被那纸袋牢牢锁住,喉结也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听说我们组 q3 的医疗器械订单被无限期延迟了?” 陈默单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另一只手轻轻点着纸袋,语气看似平静,却暗藏锋芒,“采购部给出的理由是... 供应链调整?”
刘志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刻意为之的爽朗,试图以此来掩盖内心的不安。他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陈默拉开百叶窗,阳光一下子涌了进来,在他梳得一丝不苟的背头上跳跃。“市场行情变化快啊陈组长。” 他转身时,雪茄的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形成一张朦胧的网,“上个月东南亚工厂停工,这个月海运费用暴涨,我们也是……”
“那这个呢?” 陈默突然打断他,修长的手指猛地挑开纸袋封口,露出里面装订整齐的账页,“上季度采购部经手的 17 笔紧急采购,实际到货量不足申报量的三分之一。差额部分...” 他指尖停在某个被红笔圈出的数字上,眼神如炬,“都进了兰亭贸易的账户。”
刘志强的笑容瞬间凝固,脸上的肌肉仿佛被冻住了一般。陈默清晰地看见他太阳穴处暴起的青筋,以及握着雪茄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出的苍白。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只剩下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的微弱嗡鸣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 从哪弄来的?” 刘志强的声音突然低了八度,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仿佛喉咙里卡了一块砂纸。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摸向抽屉,陈默敏锐地注意到那里面露出半截防狼喷雾的银色瓶盖,心中冷笑,知道对方已经开始心虚了。
陈默没有理会对方的问题,反而突然俯身,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三十厘米。他闻到刘志强身上混杂着古龙水与冷汗的复杂气味,那是恐惧与不甘的味道。“我更想知道,” 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利箭,直直地射向刘志强的要害,“徐江许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赌上前程?” 这一问,让刘志强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他张了张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窗外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那是顶层高管专用的接送机。陈默趁机将账本又往前推了半寸,纸页翻动间露出最后一页的审批签名 —— 徐莹的笔迹清晰可辨。“现在,” 陈默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要我们组所有订单恢复供应,并且...”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三点前收到采购部盖章的八折长期合作协议。”
刘志强的嘴唇颤抖着,雪茄早已熄灭,却仍被他死死攥在手里。当陈默转身走向门口时,他突然嘶声道:“你以为就凭这个能威胁到我?徐总有一百种方法让你...”
陈默的手搭在门把上,头也不回地打断:“告诉徐江,如果他动我,明天证监会收到的就不止是复印件了。” 他转动门锁,在离开前最后补充道,“对了,你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里的录音笔,电池该换了 —— 红灯闪了有十分钟了。”
门关上的瞬间,办公室里传来重物砸地的巨响。陈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这场资源战的第一枪,已经成功打响了。
账本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刘志强的瞳孔剧烈收缩着,仿佛那些被高亮标记的数字是一条条真正的毒蛇,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他一口。217 万的医疗器械采购,实际到货量不足申报量的 40%;43 万的办公系统升级费,最终流向一个刚注册三天的空壳公司;更致命的是那 9.8 万的 “员工培训专项”,审批流程从常规的 72 小时被压缩到 2 小时,末尾的电子签名赫然是 “徐莹” 两个娟秀的小字。这些铁证如山的罪证,让刘志强感到一阵绝望。
刘志强的右手突然痉挛般抽搐起来,雪茄灰烬簌簌落在爱马仕杯垫上,就像他此刻破碎的心情。他额角的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落,在金丝眼镜框上积成小小的水洼。“这些... 这些都可以解释...”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充满了沙哑与无力,左手神经质地拉扯着阿玛尼领带,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兰亭贸易是集团战略合作伙伴...”
陈默的指尖轻轻划过纸面上某个被咖啡渍晕染的数字。这个细节他注意很久了 —— 所有异常款项的审批单,都在相同位置有相似的污渍。徐江办公室那台德龙咖啡机,每次出杯时都会在文件右下角溅出这样的痕迹。“解释给纪委听如何?” 陈默突然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支录音笔,液晶屏上跳动的红点显示正在录音。“去年港城项目,你侄子的皮包公司中标价高出市场价 230%;上个月团建经费里藏着 8 万块的澳门赌场筹码...” 他每说一句,手指就翻过一页账本,纸张摩擦声像钝刀刮过刘志强的神经,让他痛苦不堪。
采购主管的呼吸变得粗重,真皮座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也在为他的困境发出叹息。陈默注意到他右手正悄悄摸向抽屉 —— 那里有集团高管的紧急报警装置。但当他看清陈默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时,动作突然僵住。那是天盛集团五周年特制的钛钢戒指,内侧刻着 “监察部备用密钥” 的激光编码。这枚戒指,如同悬在刘志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我要的不多。” 陈默双手撑在黄花梨办公桌上,阴影完全笼罩住对方,强大的压迫感让刘志强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嗅到刘志强呼吸里恐慌的酸味,“今天下午三点前,恢复 q3 所有订单供货。” 袖口的铂金袖扣在灯光下划出冷芒,“外加永久性八折采购协议。”
窗外的直升机轰鸣突然逼近,那是徐江的专属座驾。刘志强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望向窗外,却在玻璃反光里看见陈默举起的手机屏幕 —— 监控画面清晰显示徐莹正在十八楼销毁同样的账本原件。这画面,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刘志强的心理防线。
“你以为徐总会放过...” 刘志强的狠话被陈默的轻笑打断。“去年圣诞节,” 陈默突然凑到他耳边低语,声音轻得如同鬼魅,却又充满了威慑力,“你在君悦酒店 2806 房给徐太太拍的照片...” 这句话像按下某种开关,刘志强的身体猛地一颤,西装裤管肉眼可见地抖动起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眼神里满是恐惧与绝望。
当陈默转身走向门口时,身后传来钢笔尖戳破纸张的撕裂声。他故意放慢脚步,数到第三秒时,终于听到那个沙哑的 “好” 字。关门瞬间,身后爆发的巨响不知是摔碎的玻璃杯,还是刘志强捶向保险柜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