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说完小声补充道,“绾绾自八岁后就不曾见过裴裕。
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恨意,装作没听见,冷声吩咐,“既是如此,裴裕与绾绾的婚事便是一是戏言,做不得数,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提。”
“至于今日之事,全是伯爵府私事,你们也不必掺合。”
老夫人话里话外意思很明显,这婚事不要了。
二夫人心有吃惊,又觉情理之中,老夫人疼爱苏辞,自然不会委屈苏辞嫁过去。她偷偷瞥自己女儿一眼,苏千曲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可是母亲,绾绾等了三年,今年已经十八了。”大夫人急了。
大晋女子十三岁可定亲,十五岁婚嫁,苏辞就算再好,这个年纪再想找到比伯爵府好的人家,难如登天。
“十八又如何,你难道忍心将她往火坑里推?”老夫人震怒,说话的声音提高几分,“她便是一辈子不嫁,我堂堂国公府,难道还养不起她?”
“母亲息怒,儿媳不是这个意思。”大夫人只是觉得哪有女子不成家,那岂不是惹人笑话。
眼界决定认知,大夫人是晋东世家阮家二房次女,世家大族觉得只有男子才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二房只得三女,不受族中重视,母亲从小教育她,女子出嫁随夫,要为夫家着想,只有夫家才是依靠,也因此,在她的认知里,女子是一定要成亲生子,是要为夫家延续香火的。
可苏老夫人不同,她是庆阳大长公主,是当今圣上文崇帝的姑母。
她的子孙,她当然要庇护!
“我赞同母亲说的。”苏国公来的匆忙,还穿着朝服,走到老夫人面前行礼,“母亲。”
老夫人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大哥。”
“大伯。”
二夫人和苏千曲向他问好。
他一一微笑点头,走到大夫人身边,“我知道你为绾绾抱不平,但这件事,你要听母亲的。三年如何,十八又如何?三年时间看清裴裕,总比一头栽进那滩烂泥里强。”
大夫人情绪挂在脸上,扭头不想理他。
国公爷将大夫人的手拉过来,捂在手心,“这事是裴裕自作主张,什么冲撞赵大将军,都是设计好的,裴大娘子看重绾绾,他那外室想进伯爵府大门,不闹得人尽皆知怎么行。”
“这,”大夫人震惊,“裴裕幼时乖巧懂事,最识礼数,怎么会做出这样不顾脸面之事?”
武将可以不管他人看法,取得军功就能得人尊重,文官却不一样,个个谨言慎行,生怕被人揪住把柄。
“做人做事不能光看表面,那小子从小鬼机灵着呢。”
“他这样做难道不担心自己?若是传到朝上,文官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淹死。”
国公爷笑笑,“裴裕绥县的差事办的漂亮,圣上大喜,前途无量,谁会因为一个外室得罪他?”
众人反应过来了,新昌伯官运到头,裴大郎扛不起裴家大旗,家族希望都寄托在裴裕身上。
“那裴大娘子呢,她疼爱绾绾,不会坐视不管的。”
“是,裴大娘子是疼爱绾绾,可裴家做主的是新昌伯,再说裴家大郎成婚两年无所出,裴裕那外室却是怀有身孕的,裴家长子啊。”
苏国公笑问她,“新昌伯爵府的前途和长子,以及未过门,连婚约都不曾有的儿媳,若是你,你如何选?”
大夫人说不出话来,在她的观念里头,夫家荣耀大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