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人，大夫人说话也直接，“绾绾，你与裴裕的婚事早就定下了，虽说没有下聘，可我们两家都认的，裴大娘子一直记着，今日还同我商量婚期，我就是想问问你……”

“母亲，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苏辞太了解大夫人的性子，小事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凡涉及到苏辞的事情，她却是据理力争的，谁也不能委屈了她的女儿。

大夫人惊喜又放松地笑笑，“你知道就好，你嫁过去是正妻，那外室便是有身孕，也威胁不了你。”

这世道想要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消失，太简单了。

苏辞明白大夫人语中深意，坐过来，挨着她身边，抱着她的胳膊，轻轻依在她肩头，语气轻柔地开口，“母亲，裴三郎娶妻生子我很高兴，也真心诚意地祝愿他二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大夫人惊讶又气愤地扭头过来看她，“怎么了？是不是裴裕今日对你说什么了？”

苏辞摇摇头，她知道大夫人心里想什么，做母亲的，总是为儿女多做打算，所以这件事，她必须要清清楚楚讲明白。

否则她这个老母亲一定会吃不好睡不好，时时刻刻担心她。

“母亲，其实我从来都不喜欢裴裕。”

“可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还答应嫁给他，怎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大夫人觉得苏辞在说气话，是为了面子才这么说的。

可苏辞心里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理了一下思路，她才认真开口，“母亲，以前我想的简单，裴府与我们交好，离得近，所以我考虑他。”

“其次，裴裕在小一辈里算不上多好，却也不是差的，他排行老三，我若嫁给他，不用操心管家，以他的性子，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日子可以过的开心快活。”

“最重要的，是裴大娘子性子好，不拜高踩低，不阿谀奉承，说话做事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藏着掖着，与她相处，我觉得舒心。”

“而且您也看在眼里，裴大娘子对我不错。”

苏辞深吸一口气，“我愿意嫁给裴裕，并不是因为多喜欢他，而是因为嫁给他可以实现我的利益最大化。”

苏辞这番话过于直白，大夫人整个人像被淹在水里，什么也听不清，什么都看不见。

大夫人昏昏噩噩懵懵懂懂回过神，对上苏辞温柔的笑眼。

突然很心酸，她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苏辞，从来不清楚她内心的真正想法。

“你怎么不早说呢，你现在十八了……”一切都太迟了，大夫人鼻腔酸楚，一开口眼眶就红了，“你早早与我说，我还能替你再打听别的人家，现在，现在如何是好。”

苏辞温柔地靠着她，“我知道母亲担心我嫁不出去，可我不能因为年纪到了，就胡乱嫁人。”

“伯爵娘子对我好，裴裕人也好，我是可以风风光光嫁到伯爵府当正妻，与裴裕相敬如宾一辈子，可是母亲，他心里没我。”

“他对那女子爱护有加，不在乎她身份地位，也不在乎世俗眼光，光明正大地同她在一起，裴裕甚至为了她，忤逆父母。”

“母亲，我不可能因为年纪到了，就要同别的女子争风吃醋还争不过，看他们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委屈自己去扮演一位贤惠大度的好妻子，好儿媳。”

“我做不到。”

苏辞尽量将语气放慢放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在意，可大夫人听着依旧心疼的泪流满面。

“我知道，我知道。”大夫人抹眼泪哽咽，再说不出其他话，只有满腔的心疼与懊悔。

苏国公回到房中，大夫人独自一人坐在屋里掩面哭泣，他走过去挨着大夫人坐下，轻声道，“还在担心绾绾的婚事啊？”

大夫人扭过头不理他。

苏国公忙走到另一面，笑着看她，“绾绾已经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们做父母的，总要听听她的意见。”

大夫人闻言瞪他一眼，“她说不嫁，你还真愿意她一辈子不嫁？哪有女子不嫁人的，说出来不让人笑话。”

苏国公倒是乐意，“不嫁就不嫁，养在府中与你做做伴也好。”

大夫人更生气了，“绾绾不过寻常人家，又不是王孙公主，哪能说不嫁就不嫁，你这个当爹的，怎么一点也不为她的名誉着想，这些事传的有鼻子有眼，不知道还以为我们绾绾有什么隐疾呢。”

“好了好了，”苏国公将人抱在怀中，柔声细语，“此事我去与母亲商议，你就别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