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日欲颓,营地燃起篝火,祁礼带宫人游走各处,一一登记所得猎物。
西南方向的深林中,夕阳透过树梢的缝隙,投下丝丝缕缕的霞光。
霞光如扇,一片片,一缕缕。
高大威猛的战马自林间露出头。
风雪压身,赵晏清面无表情牵着马,黑色披风在风里飘动。
通体银黑的马背上,坐着一人一兔,兔子乖巧温顺,少女妩媚动人。
赵安眼疾手快,已经奔过去牵马,瞥眼赵晏清,小声嘟囔,“这不是有追风吗,将军何故要走?”
赵晏清明显不想搭理他,他也没追问,友好朝苏辞问好,“苏小姐怎么是你骑追风,你没有马吗?”
“我的那匹马啊,被吓跑了。”苏辞笑笑,她这才知道,原来战马也有名字,追风,真是个好名字。
秋黛和乘云见人来了,松了一大口气,连忙上前迎接,看见赵晏清,先是给他行礼,然后才伸手扶苏辞下马,“小姐终于回来了。”
苏辞翻身下马,将怀里的兔子递给秋黛,小声道,“回房再说。”
而后与赵晏清道谢,她欠身行礼,“今日之事,多谢赵将军,苏辞铭记在心。”
赵晏清依旧冷着脸,声音也冷,只说,“嗯。”
乘云摸了摸小兔子,眼睛发亮,“这兔子真肥,可以给小姐做个野山椒烧兔,小姐最喜欢吃了。”
秋黛低头瞅瞅,也附和道,“还可以清炖,天冷了,炖了给小姐补补身子。”
几人走得远了,苏辞的话赵晏清没听清,但光这两句,又改变了她对苏辞的不少印象。
赵安站在他身后,嘴角抽抽,“这雪兔,原来是要吃的啊,属下还以为苏小姐心疼……”
这苏辞还真是,与众不同。
“人都走远了,还看呢。”祁礼走过来,站在他身边看向苏辞离去的背影,贼兮兮问他,“怎么样,我这表妹,可还合你心意?”
赵晏清睨他一眼,“抽签之事,你故意安排的?”
祁礼毫不避讳地点头承认,“你没听她说吗,她一只手抓五个,你现在可是排第五,我若不找机会帮你,你什么时候才能排上第一。”
侧身撞了撞赵晏清的肩膀,祁礼笑道,“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赵晏清只觉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不想理他,牵了马往回走。
祁礼却是不依不饶,跟在他身后追问,“你这追风我都骑不得,苏辞居然能骑……”
狩猎结果出来了,毫无意外,赵晏清以断层优势,稳坐榜首。
最让人吃惊的是,赵晏清居然猎得三只麋鹿,而且皆是一箭毙命。
从前旁人只听得他少年将军,地狱阎罗的虚名,根本不知真假,因着赵老将军的英名,才高看他三分。
今日得见,才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赵晏清并非浪得虚名。
祁礼一早就知结果,笑道,“父皇,让赵将军来参与狩猎,真是屈才了。”
文崇帝大喜,挥手让人端来备好的黄金,“赵将军常年驻守北境,护我大晋子民。”
“此番狩猎,也好让人知晓,我大晋战神,英勇无畏,所向无敌,赏!”
在场之人喜笑颜开,纷纷鼓掌祝贺,就好似自己拿了第一。
只有赵晏清脸色冷冽,无喜无忧,大步上前接过黄金,平静道,“臣,多谢陛下。”
文崇帝微笑看他,“晏清,你辛苦了——苏辞呢?”
被叫到名字的苏辞立马上前去,只是走了好半天的路,她的双脚跟灌铅似的,抬不起脚,只能拖着疲惫往前走。
淑妃将她招来身边,怜爱地夸奖她,“苏辞,你病着还能骑马狩猎,真真是个好姑娘,这只珠钗是你应得的。”
苏辞不敢揽功,微笑说,“谢娘娘赏赐,但此番狩猎,全仰仗赵将军,苏辞跟着沾光了。”
“哈哈哈哈,”文崇帝大笑,看向苏辞的眼神有些打量的意味,“你倒是谦让。”
淑妃很满意她不争不抢的态度,亲自将珠钗戴在她发间,“你模样生的好,这支珠钗很衬你。”
苏辞自认隐藏的很好,但她摸不清淑妃刻意亲近她是何意,只能礼貌又疏远地保持距离。
皇宫里的女人,外表看似柔弱简单,其实个个心狠手辣。
人不狠,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