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马上就要嫁给赵将军,以后就是将军夫人,百年之后,赵将军承袭定王之位,长姐就是定王妃。”
“千曲,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过你只要两人真心相爱,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的。”司鹤声音里染上哭腔,干净赤裸地挽回局面,“千曲,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别人有的,你一定会有。”
“司鹤你是读书人,应该知道,有些事,不患寡而患不均。”苏千曲抬起头来,冷漠又疏离地望他一眼。
讥笑道,“长姐没有的,我可以不在意,可长姐有的,我也想要,凭什么长姐可以嫁给定王世子,做个无比威风的将军夫人,我却只能嫁给一个穷书生。”
“你知道的,你根本不可能达到赵将军的位置,你一辈子也无法成王成侯。”
“同样是公府小姐,我不能比长姐差太多。”
“否则,我的面子往哪搁,你也行行好,体谅体谅我。”
苏千曲看猴一样嬉看他,“从前日子枯燥烦闷,我想给自己找点乐趣,你比楚笙馆里头的小馆省心又省钱,但现在,我不想在你身上花时间了,你也别来烦我。”
“千曲,你一定要说这些来伤我的心吗?”司鹤仿佛失去所有手段和力气,仓皇间只留一双无辜的眼睛,悲伤地望着她。
苏千曲轻笑,笑的肆意无谓,“你要是觉得亏了,我也可以给你钱,一千两千,一万两万,我都给得起。”
玩味又讽刺的笑,深深刺痛了司鹤的眼睛。
眼里仅剩的星光消失不见,眼神黯淡下来,他闭上眼睛,忍住呼吸,藏在袖中捏紧的双拳,一次次松开,又一次次捏紧。
他用了很大勇气,费了很大力气才重新睁开眼睛,一改往日的温柔似水,他眸底一片漆黑。
只说一句,“司某,打扰苏二小姐了。”
外头又开始落雪了,大朵大朵的雪花簌簌落下。
司鹤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没入晃晃大雪。
风欺雪压,他单薄的灰色长衫背影,被一次次掩埋,最终消失在苍茫天地间。
两行热泪从脸颊滑落,滴在木地板上,渐成大朵大朵泪花。
泪滴越来越大,越来越密,似乎要将地板砸穿。
苏千曲静静站在屋里,四周雾气弥漫。
这次,她站在雾里,连自己都看不清。
张大娘刚去院子找人未遂,出门就见司鹤满头湿漉漉,失魂落魄地回来,忙撑伞去迎,“哎哟喂,司鹤小弟,你这是怎么了。”
司鹤茫然无措抬头,死气沉沉问他,“张大娘,您怎么来了,这月的租钱,我,我这就给您。”
“哎哟,不急不急。”张大娘将人领进屋,拿来棉巾给他擦头,又给他倒来热水暖身子。
司鹤坐下来,低头瞅见湿哒哒的衣衫,这才意识到不妥,起身准备去换,“大娘,我,我换身衣裳。”
张大娘摆手示意他,“你别急,我这就走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我啊,明日离京投奔女儿去了。”
张大娘脸上笑嘻嘻的,温柔同他说,“我看你也是个好人,我们能遇见也算缘分,我这间宅子呢,就借给你住。”
无功不受禄,司鹤当然不肯接受,忙推诿,“这怎么行,我还要给您租钱的。”
“诶,”张大娘瞅他一眼,“我回不回来还不一定,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住在里头,还能帮我照看一二,你就别推辞了。”
张大娘笑吟吟看他,“这马上春闱,你安心住着,说不定明年就该叫您司大人了,我走了啊,你安心住着。”
司鹤站起来送她,张大娘已经出了门,摇头道,“别送别送,司鹤小弟,我走了……”
司鹤站在门口,望着张大娘的背影消失在雪色中,苦涩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司鹤不知道为什么。
他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