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还哼起小曲儿,贴身丫鬟问她,“夫人,你今天很高兴啊。”
裴大娘子满脸笑意,“当然高兴了,绾绾的婚事定下来,我也就放心了,其他的不说,赵将军年少有为,与绾绾很般配。”
一回到房里,她就发现屋子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新昌伯坐在太师椅上,见她进来,瞥她一眼,阴阳怪气说句,“自己儿子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闲心管别人家的事。”
另外窗户下站着裴裕,他不敢坐,只恭敬地弯腰行礼,“母亲。”
自上次大吵一架后,新昌伯就再没踏进过她这屋子,府里遇到也只当作没看见。
裴大娘子才懒得理他,没了他在身边唠叨,清净得很。
至于裴裕,一直宿在外面,连裴府大门都进不了。
今日两人同时出现在她房里,还真是稀客。
裴大娘子装作没看到两人,悠闲地坐在四方桌前,哼着小曲儿,查看先前拟好的单子,这单子上的东西,本是原先准备给苏辞的聘礼。
现在苏辞大婚,她准备给苏辞添份嫁妆,但单子上有些东西却是不能要了。
于是拿起笔,勾勾画画,最后再仔细查看一遍,这才满心欢喜地吩咐丫鬟,“照着这张单子重新置办。”
丫鬟接了单子,退出门去。
新昌伯见她又是唱歌,又是浇花,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沉不住气了,起身问她,“宁修的调任,你知道了吧?”
裴大娘子把浇花的水递给丫鬟,坐下来喝茶,漫不经心道,“知道啊。”
“你既知晓,怎的还这般高兴,”新昌伯气死了,眉头皱在一起,“绥县什么地方,宁修一辈子待在哪儿怎么行!”
“怎么不行呢,”裴大娘子有些好笑,自顾自翻看银楼送来的耳坠样式,“他不是怎么劝都不听,非要去那地方,怎么就不行了。”
裴大娘子才不在意新昌的黑脸,继续道,“待都待了三年了,多待几年又何妨,我瞧他挺喜欢的。”
“再说了,绥县治理的好,陛下知人善用,任他庆城太守之职,统管绥县、邱县、鄂县三城,挺好的,他既喜欢岭南,那就待在岭南,好好干,莫辜负陛下信任。”
庆城与绥县连在一处,有何分别,陛下分明大材小用,故意恶心他!
新昌伯气得脸色发青,“宁修是你亲儿子,他还这么年轻,前途无量,你怎么忍心看他沦落至此。”
“一旦去了绥县,可就再不能回京了。”
裴大娘子不接受任何绑架,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冷淡道,“他是我亲儿子,可我不是他亲娘,此事我做不了主,你父子二人不必到我面前卖惨,没用。”
“又不是我下的命令。”
裴大娘子站起身来往里走,“谁做主你们找谁,我现在乏了,你们请吧。”
“母亲,您可是还在怪我?”裴裕开口了,语气忧伤地问。
走路的步子一顿,裴大娘子停下来,转过身,重新回到太师椅上坐下,自下而上,好好审视她的这个好儿子。
裴裕低着头,走到她面前,愧疚地开口,“母亲,我知道错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裴大娘子还是第一次从裴裕嘴里听到“我错了”这三个字。
“真的知道错了?你错在哪儿?你怎么错的?”裴大娘子点点头,冷眼看他。
“母亲,”裴裕苦痛地抬起头,态度诚恳,“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带姜柳回京,不该将此事大肆宣扬,更不该去苏国公面前说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