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盯着苏辞,嘴唇微张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
苏辞静静地回望着她,那深邃的眼眸犹如一汪清泉,清澈而温暖。
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让人安心的笑容,再次轻轻地向三夫人点了点头,并柔声说道:“别怕,有我在。”
听到这句话,三夫人一直强忍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但她还是拼命地点着头,哽咽着回应道:“好,好,好……”
一旁的秋黛得到了苏辞的示意后,便和乘云一同俯下身去,仔细地检查起赵松阳的身体状况来。
趁着这个空档,苏辞不着痕迹地轻轻拉起三夫人的手,将她引领到外间那张摆放着精致茶具的四方桌前坐下。
待两人都坐定之后,苏辞关切地看向三夫人,轻声问道:“三夫人,阳儿的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三夫人似乎对苏辞的问题早有预料,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右手,用衣袖轻轻抹去眼角残留的泪痕,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然而,尽管她极力想要掩饰内心的情绪,但声音依然有些颤抖,细若蚊蝇地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三夫人抬起头,阻止滚烫的泪水落下,“阳儿小时候很活泼,身体也好,整日蹦蹦跳跳的,他说他以后也要向他父亲兄长那样,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后来,三爷传来噩耗,人没了,虎儿也没了。”
三夫人笑着流泪,继续说,“我当时万念俱灰,恨不得去死,但阳儿还小,我不能自私地弃他离去。”
“三爷和虎儿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光耀门楣。但那时,我退缩了,我不愿再让阳儿习武,我不能让三爷绝后,不能让赵家绝后。我就是死,也必须为阳儿另谋出路。”
三夫人看眼苏辞,“你如今嫁过来,也知道府中状况,老夫人病倒,定王妃一手遮天,根本没人管我们孤儿寡母。”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写信求助娘家,求他们能给阳儿一条生路,我就是死也不愿再让阳儿习武。”
“母亲不忍我伤心,同意了。”
“但家中兄长当家,嫂嫂不乐意,她说,出嫁随夫,我们是赵家人,死也要死在赵家,我是寡妇,回娘家会让人笑话,也会连累娘家气运。”
三夫人暗自抹眼泪,“这些,我都知道的,我不会回家,我不会,连累她。”
“将军在世时,曾多次帮助过兄长,兄长能有今日,也多亏三爷提携。”
“所以,我求兄长,只要他能让阳儿入族学,我不会,我绝对不会拖累娘家。只要阳儿好好的,我做什么都行。”
泪水无声无息,三夫人苦笑,“后来兄长的大儿子骂阳儿,骂将军是短命鬼,阳儿气不过,回了一句嘴。”
“等我知道,阳儿已经出事了,兄长一张草席将阳儿丢到王府门口……”
三夫人难过得说不出话,“阳儿说嫂嫂打他的腿,罚他在雪地里跪几天几夜……”
巨大的悲怆压得苏辞喘不过气,重活一世,她受尽宠爱,便不是她亲生母亲,也把她当作宝贝宠爱。
她从未想过,娘家人不仅没有成为她坚定的后盾,反而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秋黛和乘云走出来,脸色凝重,“夫人,检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