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在说这话时,语气毒辣却没有半点不安和愧疚,反之却是溢于言表的野心勃勃,好像理所应当一样自然。
苏辞闻言,神情平静如秋水,没有半点波澜起伏,如果换种身份,她说不定还会对长公主这样的女性肃然起敬。
可身份不同,地位不同,想法也不同。
苏辞只是轻笑了笑,平静道,“长公主怕是找错人了,您想要赵胤手中的兵权,那该找赵胤才是,找我没用。”
“我不过是陛下安插在他身边的一枚棋子,他宠我爱我,却不见得我就有那个本事左右他的决断,更不可能轻而易举就能从他手里夺过兵权。”
苏辞抬起眼,望着半垂在空中的一株黄色小花,自嘲道,“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帮不了长公主。”
长公主双眼扫过苏辞沉稳内敛的侧脸,惊讶于她的平静,又欣赏她的平静。
她并没有因为苏辞的话而怒其不振,反而从紧抿的唇角化开一抹微笑,自信笑道,“苏辞,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若是换做旁人,一定会嘲笑我的想法荒唐无理,他们愚蠢地认为,女子就该被锁在深宅内院,女子天生就不能掌权。”
“只有你,”长公主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笑意盈盈地望着苏辞,似乎有种找到知音的喜悦。
她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没有批判我的想法荒谬,你的眼里甚至没有丝毫嘲讽和恐惧,你只是觉得此事难办,却不认为此举不行。”
长公主脸上笑意更浓,“苏辞,我们是同类人。”
苏辞欣然挑眉,她确实没有反驳。
长公主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轻快道,“我是可以直接找赵胤,可我不信任他。”
“一旦淑妃生下皇子,赵胤随时可能倒戈,我不相信,他会抛下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外甥,而选择帮助我这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外人。”
“我绝不可能把刀,亲手递到敌人手中。”
苏辞淡漠瞥她一眼,“我与赵胤是夫妻,长公主不信他,却为何独独信我?”
“夫妻?”长公主闻言冷笑一声,靠在椅子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苏辞,你不一样,你嫁给赵胤,本就是被逼无奈的一场交易,你深知你与他根本不会有好结果。”
“你虽然嫁给他,但你姓苏,不姓赵,你身上流淌的是苏家和祁家的血。”
“你是为了苏家,为了祁家,为了皇族一脉牺牲你自己的。”
“在你的心里,家族兴旺,远远大于私人情爱,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你一定会选择家人而舍爱人,所以我信你。”
长公主斜斜望着苏辞,眼底拢起一层自嘲和不屑,“我们是一样的,甘愿牺牲,又被迫牺牲。”
也许换一个人,早就被长公主洗脑成功,成为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苏辞,是活了两世,将一切看的透彻的苏辞。
没有人能从她眼皮子底下逃脱,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试图掌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