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谋算(1 / 2)

枝上韫浓 无事小C 2324 字 2天前

慕湖舟掰过元韫浓的肩膀,焦急道:“胡闹!”

“简直是胡闹!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我看你真是糊涂了,才喝了多少酒,就敢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非得摔个头破血流,你就高兴了吗?”他越说越气,越说越急。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你不明白?你倒好,敢跳车了!”慕湖舟气急。

他说了那么多,元韫浓却始终不吭声。

他垂首一看,元韫浓紧抿唇瓣,眼底噙着泪光,像是在压抑委屈。

湿漉漉的眼尾上勾着,缱绻勾人的胭脂绯色弥漫开,梨花带雨。

沉默良久,四下寂静。

街角悄无声息地催生了青苔,慕湖舟的心也像是长出了厚的苔藓。

他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揩去元韫浓眼角的泪水,“别哭了。”

元韫浓别过脸,眼泪无声顺着脸庞滑落。

她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成一绺一绺的,着实可怜。

“是我错了,不要哭了。”慕湖舟软了声调。

元韫浓拍开他的手,“你不是都不管我了吗?不是都不理我了吗?还管什么我的死活?”

“真是任性啊,浓浓。”慕湖舟苦涩地笑了笑,垂着眼睛的弧度,却像是无奈。

慕湖舟之前叫她应怜的,这会改了称呼。

这也意味着,慕湖舟心中彻底扭转了她的定位。

元韫浓抬了一下眼皮,压下唇角微末的笑意。

眼泪这种东西,她能说来就来,还知道怎么样看起来楚楚可怜,怎么样惹人心疼。

从小在爹娘面前真哭假哭,装乖卖俏,这还不容易?

“为什么不理我?如果你不想管我了,讨厌我了,打算娶白小姐做皇子妃,你该跟我说一声才对。”元韫浓泪眼朦胧地望着慕湖舟。

慕湖舟目光复杂,看着元韫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又在想什么。”元韫浓说着,又有些哽咽,“但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这样,什么都不说,就突然不理我了……你不能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就不见我了,就要放弃我了……”晶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下。

眼泪划过白皙的面庞,犹如琼花花瓣上的晨露般,元韫浓落寞地低眸。

“至少,你至少该告诉我一声……”她轻声说道。

“抱歉。”慕湖舟心脏闷闷地抽痛了一下,微微蹙眉,抬手一点点抹去元韫浓的泪水。

他又重复:“我很抱歉,浓浓。”

“你至少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放弃我?是不是因为,皇后娘娘不喜欢我?”元韫浓紧咬住下唇,唇瓣微微泛白。

明明慕湖舟没有向她承诺过什么,他们之间本就也没有说过什么,更不是什么男女之间的关系。

但是元韫浓这模样,仿佛是他们已经私定了终身,海誓山盟。

而慕湖舟就是那个负心汉,薄情郎。

元韫浓从来擅长让自己处于有利位置,颠倒黑白。

“是我自己。”慕湖舟将元韫浓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我无法用这种身份面对你。”

“什么?”元韫浓状似懵懂地抬眸。

慕湖舟如实道来:“父皇和姑母的生母,是被皇祖母所杀,杀母夺子。”

“什么!”元韫浓惊愕地睁大了双眼,后退一步。

“浓浓……”慕湖舟见元韫浓低声抽噎,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哭声哽住,难免心疼。

元韫浓却扑入他怀里,将脸埋在他胸口低泣,只是偶尔溢出几声压抑的呜咽,反而更令人揪心。

元韫浓的眼泪滴落在慕湖舟的衣衫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慕湖舟僵硬地伸出手,拍抚元韫浓的颈背,“别哭,浓浓,不要哭了。”

“可她也是我的皇祖母,这不是你的错,明明你什么也没做错。”元韫浓低声哭泣。

她抬起脸,红着眼眶问:“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

慕湖舟低声叹息:“浓浓,你明年及笄,你还小,或许不懂,可我该懂。”

“这或许只是你的一时兴起,你往后或许还会遇见更好的人。”

“我不能因为你不懂,所以就让你做下可能会后悔终生的决定。”

“如果有朝一日你意识到,你或许并不喜欢我,只是对表哥的依赖呢?皇子妃这个身份不是那么好摆脱的。”

“你不能因为喜欢我,所以把余生都交予这个走不出去的深宫。”

“你会有更好的选择的。”

元韫浓沉默了片刻,她这个表哥,可真是个绝佳的好人。

至少她完全不需要有那么多考虑,她想要当皇后。

如果裴令仪做不成皇帝,她想要当皇后。

倘若裴令仪是皇帝,她也要混个有从龙之功的公主。

总而言之,两边她都要占好。

于是,元韫浓只是固执地环着慕湖舟的腰。

她执拗地追问:“我只问你,问你愿不愿意?”

两人对视,无声的僵持。

良久,慕湖舟叹息:“你可当真想好了吗?”

“想好了。”元韫浓坚定道。

“好。”慕湖舟喟叹般,摸了摸元韫浓滚烫的眼尾,“我愿意为你争一争。”

“只要你当了皇帝,一切都会好的。”元韫浓轻声道,“我只要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道歉就够了。”

才怪呢。

等她上位当了皇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毒死太后和皇后。

元韫浓唇边笑意不减。

慕湖舟将元韫浓送到府门前,扶元韫浓下车。

“浓浓,回去吧。”慕湖舟抚摸元韫夜风里浓冰凉的脸颊。

元韫浓点了一下头,低着头,仿佛有些难以启齿般,“你会跟皇后娘娘说好的吧?”

“我会解决母后那里的障碍,这是我的问题,所以你不用担心。”慕湖舟安抚道。

他又道:“晚间天冷,快回去吧。”

元韫浓颔首,在慕湖舟的目送下转身走入国公府府门。

门刚合上,元韫浓抬眸。

前庭寂寥,少年于庭院中独立,一袭葡萄褐的素面缂丝曳撒,似乎是已经在原地静候了很久,肩上积了夜露。

他生得一副艳丽面容,双眸狭长,眼眸仿若被雨雾笼罩的深潭,幽深不见底。

“阿姊。”他道。

元韫浓莫名有了种难言的心虚,似乎是被逮了个正着。

但仔细想想,她又没什么可心虚。

她现在可没跟裴令仪占了什么夫妻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