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疼(2 / 2)

枝上韫浓 无事小C 2300 字 2天前

裴令仪抬眼看向元韫浓,眼眶湿润,抿着唇,像是真的委屈,“真的……”

“阿姊,我很疼。”他的眼泪似乎就要落下。

他委屈地想要去拉元韫浓的手,却被元韫浓用力甩开。

裴令仪顺势往后踉跄着退了一步,像条被踹开的野狗。

元韫浓踢翻冰鉴离席,碎冰一地,犹如破裂的镜片闪着冷光。

月光照亮回廊血迹,蜿蜒如理不清的红线。

原来还是破镜难圆。

*

裴令仪不敢在元韫浓面前晃悠,怕给她添堵。

在元韫浓面前,他也确实胆怯。

所以回去之后一连好几日,元韫浓都清净得很。

不过她也正需要这种清净,她需要一个人静静。

其实除了裴令仪更加不出现在眼前以外,一切如常。

每日里周围依然是频繁且森严的巡视,按时按量的汤药,还有近水楼台的鲜鲫芹菜羹。

讲真的,裴令仪人挺聪明的,但是爱却太笨拙,太不知所措了。

他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会一直送你什么,直到你厌腻为止。

不过裴令仪也不可能一直不出现在元韫浓面前,这日元韫浓在花园里逛了一圈回屋里时,裴令仪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桌上摆着仍然热气腾腾的饭菜,有鲜鲫芹菜羹,也有甜虾粥,都是一些元韫浓平常爱吃的。

“阿姊,我备好了饭菜。”裴令仪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你还没有用膳,进些吧。”

扫一眼都能看出是裴令仪自己做的了。

一个人备下这一桌饭菜,还等她回来时是热的,想想都知道裴令仪花了多少心思。

元韫浓睫毛煽动了一下,没有再情绪激动,也没有再歇斯底里。

“我就不吃了,郑家有宴席,邀我赴宴,国公府如今能赴宴的只有我了。”她平静道。

毕竟元云和在白云观,惠贞长公主在宫中,其他的都上沙场了。

书信送来,裴令仪也是知道的。

但因为是郑女幼的书信,不想惹元韫浓心烦生厌,他才没有阅看。

因此才不知道是请帖,不只是寻常书信。

“是我疏忽大意了,那我送阿姊去。”裴令仪慌忙迈过来。

“不必了,寻常宴席罢了。”元韫浓说道,“我很快就回来了,若是你不放心,喊人盯着我跟着我都可以。”

“阿姊,我不是那个意思。”裴令仪小声说道,“如今不太平,正是风雨欲来的时候,我担心阿姊的安危。”

元韫浓道:“我听孙鹃纨说你最近很忙,日理万机,应该没空管我这些琐事,专心做自己的事便好。”

她当然也听孙鹃纨说,裴令仪还在拼那块玉。

怎么拼都不满意,觉得不够完好如初,觉得差点意思,却不肯假手于他人,愣是要自己拼。

碎了就是碎了,再怎么像从前也都是有裂缝的,怎么可能完好如初?

裴令仪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阿姊是不是……不想我跟着去郑家?”

元韫浓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前世她以默许的态度放走了裴令仪,裴令仪骑着舞阳儿夜逃京华,回来后就是在郑家开始了他的谋权之路。

就算抛开这些不谈,她现在又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裴令仪,又该将裴令仪以什么身份带去郑府?

“阿姊放心,我就送阿姊到门口,不会进门的。”裴令仪低眸自嘲般笑了笑,“我不会给阿姊添麻烦,叫阿姊心烦。”

元韫浓默然不语,片刻之后,道:“随你。”

说罢,她径直转身朝外走去。

裴令仪连忙跟上她的脚步,追了上去。

一路上元韫浓都没有说话,闭眼假寐。

暮色漫过鎏金车顶时,裴令仪第三次调整了樱桃煎和食盒的位置。

食盒里摆着还温热的莼菜羹,莼菜羹与鸡丝、火腿同烹,碧翠鲜醇,清洌爽口。

这也是裴令仪做好了的,元韫浓向来偏爱这些味道鲜美爽口的羹汤。

马车碾碎一地桂香,停在了郑府前。

几乎是马车停下的同时,元韫浓便睁开了眼睛。

她掀开车帘,被小满搀扶着下车。

裴令仪忙跟着她下车,“阿姊……”

元韫浓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勉强笑了笑,将一袋秋梨膏糖递了过去,“秋燥易伤肺津,方才阿姊咳了几声。我备了秋梨膏糖,能滋阴润燥,润肺止咳。阿姊一会若是咽痛,便含上一颗吧。”

“不必了。”元韫浓伸手提了一半,又将糖袋放回去,转过身离开。

糖袋掉在地上,她心乱如麻,也没发觉。

她发间玉簪映着楼阁灯火,晃得裴令仪眼尾发涩。

裴令仪蹲身去拾糖袋,又下意识抬眼看了一眼元韫浓。

府内丝竹声起,裴令仪望着元韫浓融入灯火的背影,又低下眼眸,解开糖袋的系带。

秋梨膏糖摔了一下也碎了,那块圆月白玉坠子一样。

裴令仪拣起一些碎末的糖渣放进嘴里,苦涩在舌尖缠成解不开的结,他苦笑一声。

他也没有走,吩咐马车停在最暗的巷角,他就坐在软垫上批阅军报。

元韫浓跟郑女幼见面,怕是有很多能聊的。

无论说什么都好,只要能让元韫浓开心些就好。

裴令仪也不在乎要等待多长时间,只要能等到元韫浓就好。

元韫浓确实有很多能跟郑女幼聊的,郑女幼最近被自己亲爹催婚催得紧。

两个人都喝了点酒,尤其是元韫浓,有些醉了。

郑女幼拉着元韫浓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把元韫浓按在菱花镜前,非要打扮元韫浓。

她把自己所有的金簪子银钗子都插在了元韫浓头发上,也不管好不好看,沉甸甸的扯得元韫浓头皮疼。

“你做什么?贿赂郡主啊?”元韫浓一根根拆下来。

“当年你说要给我挣个女学士当当。”郑女幼托着腮调笑,“如今清河王的印信都攥在你手里,怎的翰林院门槛反而高了?”

元韫浓拨弄着妆奁,“急什么?不当皇后也有的是法子让你进翰林院。”

“我那便宜爹天天催着我嫁人呢,还一直说我这般懒散模样,去了夫婿家里,会叫婆家笑话我们郑家没了规矩,教出这样的女儿来。”郑女幼撇了撇嘴,“感情他教我这女儿出来,就是为了去婆家做牛做马的。”

“怕是因为要你弟弟要赶明年的新科,他需要助力了吧。”元韫浓讽刺地弯起唇角。

郑女幼神色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