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亮则劫生。\"
金蝉子的琉璃骨自河底浮出,掌中托着半枚青铜骰子。沙小净的眉心亮起净琉璃光,光照处,八百盏琉璃灯突然调转灯口,将太一残魂的嘶吼吸入焰心。菩提枯枝在光中抽芽,新叶纹路竟与玄奘掌纹严丝合缝。
孙小圣的山峦真身突然震颤。花果地脉裂出七十二道火泉,泉眼喷出的不是熔岩,而是被炼化的饿鬼道阴兵——那些鬼影触及无垢灯光,竟化作带露的优昙婆罗,花蕊间蜷缩着石猴初生时的啼哭。
混战在子夜骤起。朱大聪的烦恼丝突然暴长,缠住沙小净的脚踝,丝线末端系着翠兰未绣完的襁褓残片。沙小净以指为刃斩断情丝,断丝溅出的金血凝成《楞伽经》残页,页角卷着金蝉子的血书:\"净从垢中生,灯在劫里明。\"
菩提新枝突然刺穿河冰。根系拔出时带起十万颗青铜佛牙,牙缝中卡着龙女的逆鳞,鳞片映出终极真相:当年灵山诸佛分食的东皇太一,不过是金蝉子用自己佛骨捏造的替身!
\"师父...你竟代我受劫?\"沙小净的净琉璃光突然暴涨。无垢灯焰中浮出玄奘剜心的场景——老和尚戒刀刺穿的并非己身,而是青铜骰子的\"我\"面!骰子应声炸裂,碎片凝成新的谒语:\"无垢非无劫,灯烬见真如\"。
金蝉子的琉璃骨在光中消融。八百盏琉璃灯突然齐灭,唯留沙小净眉心的净琉璃光穿透归墟——光照处,青铜熔炉重凝为钟,钟壁无痕无字,却映出流沙河亘古未变的水纹。
朱大聪的墓碑彻底沉入河心,翠兰的琉璃人形重归灯焰;孙小圣的山峦裂出灵泉,石猴真身化作青烟没入地脉;沙小净折下菩提新枝插入钟顶,枝断处涌出的不是树液,而是玄奘未诵完的《金刚经》真言。
当第一缕晨光染透钟身,流沙河归于寂静。腐船残骸处新生的紫竹突然开花,花间坐着腕无痕、眸无垢的小沙弥,正将劫灰填入无字钟。青铜色的朝霞漫过河面时,隐约可闻终偈自虚空落下:
\"填尽三千劫,方知我是钟。\"
河底十万佛牙悄然化作沙粒,一粒正滚向新沙弥足边,内里蜷缩着未醒的第八十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