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苓仙踪:从粪壤到琼膏(下卷)(1 / 2)

下卷:声名渐起,终成圣品

第五回 岁月流转,医道传薪

春去秋来,云樵已从青崖坞的少年长成鬓角染霜的老者。老苍伯留下的桦树皮记录,被他视若珍宝,每日摩挲研读,又在实践中不断增补。此时的猪苓,早已不是村人眼中“秽物”,而是青崖坞及周边村落治疗水湿之病的“神药”。

一日,邻县遭遇百年不遇的暴雨,山洪过后,疫病横行。患者多发热恶寒,头身困重,继而全身水肿,小便不利,医者皆束手无策。县令听闻青崖坞有治水肿的妙药,亲自带人来求。云樵忆起老苍伯“五运六气”之教:“今年水运太过,湿邪弥漫,当以渗湿利水为主,辅以解表散寒。”便取猪苓配伍麻黄、杏仁,制成“猪苓散”,令患者温水送服。

有个叫李三郎的农夫,染病最重,肿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服药后当晚便汗出如雨,尿量陡增。三日之后,肿势大减,能下地行走。县令惊叹不已,欲将猪苓纳入官药,却被云樵婉拒:“此药生于山野,当惠及万民,若为官家垄断,恐失其本。”他将猪苓的采挖时节、炮制方法(洗净切片,晒干或烘干)、配伍禁忌(忌与辛热燥烈之药同用,恐伤阴津)一一告知县令派来的医工,让其广传民间。

云樵晚年,收了两个徒弟,一曰“木生”,善识草木;一曰“石田”,精于炮制。他常带二人入山,指着野猪坪的猪苓道:“此物春生时得木气,能疏肝利水;夏长时得火气,可清热利湿;秋收时得金气,能润燥利水;冬藏时得水气,可温阳利水。采之当顺四时,用之当合五行,此乃‘天人合一’也。”木生与石田谨记教诲,将猪苓的医道一代代传了下去。

第六回 典籍初录,名正言顺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南朝。此时天下稍定,文人雅士开始整理前人经验,编纂医书药志。有位叫陶弘景的名医,遍访名山,搜集民间草药,偶然听闻终南山有“野猪粪”能治水肿,便亲自前往青崖坞考证。

彼时云樵的徒孙“松年”,已是青崖坞的主事医者。他听闻陶弘景到来,倒履相迎,将祖传的桦树皮记录献上。陶弘景细细翻阅,见上面记载着数十则猪苓治病的病案:有治妊娠水肿用“猪苓白术汤”的,有治淋证用“猪苓滑石散”的,还有治湿温病用“猪苓汤”(猪苓、茯苓、泽泻、阿胶、滑石)的,条条皆是实践所得,不由击节赞叹。

松年引陶弘景入山,亲临野猪坪。时值仲夏,猪苓正值盛长,黑亮的菌核隐在腐叶间,确如野猪粪便。陶弘景蹲下身,拨开土层,见其根系与松树根相连,笑道:“此物寄生于木,得土之精,其性利水,正如《内经》所言‘土能制水’。”他又取一枚新鲜猪苓,掰断闻之,曰:“气微,味淡,性平,归肾与膀胱经,确是利水渗湿之良品。”

回府后,陶弘景在其编纂的《本草经集注》中,郑重记载:“猪苓,味甘,平,无毒。主痃疟,解毒……利水道。生衡山山谷及济阴、宛朐,二月、八月采,阴干。似猪屎,故以名之。”这是猪苓首次载入正式医典,“野猪粪”的俗称虽未被摒弃,但其“猪苓”之名,终得正典认可,完成了从“民间野物”到“药用正品”的跨越。

第七回 医家争鸣,猪苓显功

唐宋以降,中医理论日臻完善,猪苓的应用也愈发广泛,成为历代医家治疗水湿病证的常用药。时有“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朱丹溪,倡“阳常有余,阴常不足”之说,善用猪苓治疗湿热下注之证。

一日,有富商之子,沉迷酒色,渐致小便频数,尿色浑浊如膏,伴腰膝酸软,头晕耳鸣。诸医皆以“肾虚”论治,投补药无数,反致病情加重。朱丹溪诊之,见其舌红苔黄腻,脉滑数,断曰:“此非纯虚,乃湿热下注,扰动精室所致。若再用温补,无异于抱薪救火。”便处以“猪苓汤”(猪苓、茯苓、泽泻、阿胶、滑石),嘱其戒酒色,清淡饮食。

富商半信半疑,其子服药三日,尿色渐清,频数减少。连服半月,诸症皆消。朱丹溪叹曰:“猪苓淡渗利水,能引湿热从下焦而出;阿胶滋阴,防利水伤阴;滑石清热通淋,此乃‘利湿而不伤阴,滋阴而不恋湿’之妙,合‘七情’中‘相畏’‘相使’之理也。”

与此同时,另一位医家张元素,着《医学启源》,对猪苓的性味归经阐释更精:“猪苓,气平,味甘,甘苦而淡,甘平而润,降也,阳也。入足太阳经、少阴经。”他强调猪苓“能利水道,除湿满”,并指出其与茯苓的区别:“茯苓入脾与胃,猪苓入肾与膀胱,虽皆利水,所归不同。”

这些医家的争鸣与阐释,让猪苓的药用机理愈发清晰,其“利水渗湿”的功效被广泛认可,从青崖坞的“地方药”变成了全国通用的“常用药”,离“药用圣品”的美誉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