钳工组、大件组的许多人都听到窗外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胡守义还没去吃饭,他正前往饭箱取饭盒,走在厂房机台中间的过道上,也听到了这阵声响。
他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
胡守义赶忙将饭盒放在一旁的车床床头箱上,迅速朝着窗口跑去。
与此同时,两名维修电工也跑了过来。
靠窗的工人见状,想要跳窗出去查看情况,电工见状大声喊道:“先别出去,外面可能漏电,等拉闸之后再出去!”
胡守义听到后,也跟着大喊:“都听电工的,防止发生二次伤害!”
维修电工赶来的同时,其他同志迅速打电话通知变电所电工,将机加变压器的来路开关断开。
开关断开后,胡守义组织电工以及一些热心的同事,有序且安全地来到房后。
此时,躺在地上的包足金正痛苦地呻吟着。
大家赶忙拆下门板,将他抬到医院,并通知了他的父亲。
医生检查后发现,包足金的右腿已经发黑,小腿部的肌肉被烧焦。
诊断结果显示,他的右小腿肌肉、血管、骨骼等组织遭受了严重损害,并且已经引发了大腿部的肿胀。
医生紧急进行了处理,切开部分血管进行减压,肿胀这才有所减轻。
医生经过综合评估认为,包足金小腿部的损伤已经无法恢复健康,而且极有可能出现大腿部肌肉连带坏死的情况,因此建议截肢。
医院领导组织会诊后,同意了这一诊断建议。
包尔富全家经过商议,实在没有其他办法,最终也只能无奈同意截肢。
厂相关科室迅速到车间和医院展开调查,认定这是一起严重违反劳动纪律的事故,并且将责任归咎于车间。
贾飞龙和胡守义对此并不认同,他们辩解道:
“第一,事发时间是在休息时间;第二,出事地点在车间外面;第三,漏电的变压器设备并非车间所属设备,怎么能算我们车间的责任呢?”
机动、机电部门的同志反驳道:“变压器台上明明挂着‘高压危险,请勿靠近’的警示标识,一个成年人不识字也就罢了,难道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最终,大家经过讨论认为,车间对包足金的安全教育不够到位,日常管理也存在漏洞,所以责任依然在车间。
也许是胡守义的官运不顺,在给包足金记大过处分的同时,贾飞龙和胡守义也被给予了警告处分。
背上“警告”这个处分,胡守义心里十分恼火。
这天他值夜班时,徒弟们拎着肉菜,带着酒来到了调度室。
大家正喝着酒,谢云旺和刘忠臣恰好来了。
由于在值班期间喝酒,胡守义等人在厂调度例会上遭到了领导的严厉批评。
这下,贾飞龙和胡守义心里都清楚,胡守义的副主任任命怕是彻底没希望了。
机加车间的劳动竞赛仍在继续进行,然而,胡守义的工作热情却已消失殆尽。
不过,前期对马明庆的大力宣传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可逆转的热潮。
晚上胡守义值夜班时,几个徒弟和哥们又带着一些吃食来到办公室,大家再次喝起酒来。
席间,胡守义发泄着对厂里的诸多不满,说了许多抱怨的话。
其中一个哥们劝说道:“胡哥,听弟弟一句劝,现在对你来说可是特殊时期,就算心里有意见、有不满,也千万别再随便说了。”
“为什么?”胡守义问道。
“古人说过,‘躁生百端,困出妄念,非止莫阻害之蔓焉’,意思就是人在急躁的时候容易生出各种事端,身处困境时容易产生不切实际的想法,若不加以克制,就难以阻止危害的蔓延。”
“说这些没用的,我也听不懂,喝酒。”胡守义满不在乎地回应道。
那位哥们一边喝酒,一边暗自担忧:照胡哥现在这种状态,哪天要是让厂领导撞见了,那可就彻底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