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在老驼马脖子上的铃铛“叮当、叮当”响个不停,仿佛在为这悠闲的节奏打着拍子。转过一个弯,一座小城从灌木丛后露了出来,城墙不高,却给人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这座名为离城的小城,是梁坦这一世的家。马车行至北门,几名身穿皮甲的军卒拦住了去路。为首的军官一脸胡子茬,面色凶恶,手握腰刀,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李都头,您今日怎地亲自在城门值守?”梁父笑着打招呼,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络。
李都头脸上的刀疤在夕阳下泛着暗红,当他咧嘴时那道疤便像蜈蚣般扭动起来。可这恶鬼般的面容下,飘出的却是春风似的温言:\"梁二郎,这是去送货了?最近不知从哪儿窜出一小股北方戎寇,劫掠商贾,这才加派了人手。俺正好巡视到这儿,就撞上你了。”
梁坦在一旁听着,心里嘀咕:“这李都头长得凶神恶煞,说话倒是挺和气。”
李都头说完,目光转向梁坦,咧嘴笑道:“你家崽子长得倒是人高马大的,就是太瘦了。等他成年,要不要送到俺手下当兵?俺好好给你调教调教!”
梁父连忙摆手:“诶,可不敢劳烦李老哥。”他心里清楚,军队里克扣军饷是常事,还得提着脑袋跟戎寇拼命,他可不想让自家孩子去受这份罪。
“见过李叔。”梁坦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他虽然见过李都头几次,知道这位面相凶恶的军官其实是个热心肠,但每次看到他那张脸,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毛。
李都头点点头,笑道:“俺家果儿应该又跑到你家耍去了,回家记得帮叔看着她。”
“好嘞!您放心!”梁坦爽快地答应。
李都头的媳妇两年前因病去世,留下了一个三岁的小丫头。小丫头长得粉雕玉琢,街坊邻居都喜欢她,也愿意帮李都头照看。梁坦因为总给小丫头讲故事,成了她的“专属故事机”,小丫头隔三差五就往梁家跑。
“那李老哥下了差来家里一起吃酒吧。”梁父热情邀请。
李都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行!那俺就叨扰了。晚上俺带些吃食过去。”
两人寒暄几句,梁父便驾着马车驶入了离城。这座小城人口不到一万,算不得繁华,街道也不宽,马车在田字格般的街道里转了几个弯,便回到了梁家的小院。
说是小院,其实就是用木篱笆围起来的一块空地,院里除了一口井和一个马棚,便什么都没有,显得格外空旷。
“喜娘,我回来了。”
“娘,我们回来了。”
梁父让梁坦卸下老驼马的行头,自己将大车推到院角,便向大屋走去。一位农妇打扮的女子笑吟吟地从屋里迎了出来。她皮肤有些黑,但面容清秀,一双眸子看着梁父,满是温情。
“相公和坦儿回来了?”喜娘接过梁父手中的吃食,笑着问道。
梁父一边脱外袄,一边抱怨:“这天明明已经入秋,居然还这么热,真是鬼天气!”
喜娘劝道:“相公,毕竟入秋了,您可别着了凉。”
“不碍事。”梁父摆摆手,“你去多准备些饭食,今晚李都头也过来吃晚饭。”
梁坦一边伺候老驼马吃草料,一边看着自家爹妈撒狗粮,心里嘀咕:“这日子过得挺温馨,就是缺了点银子。得想个法子挣钱,早日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
“坦哥哥!”一个粉嘟嘟的小丫头从屋里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正是李都头的女儿李果儿。
“诶?果儿,你慢点跑,小心摔倒。”梁坦笑着提醒。
李果儿跑到梁坦身边,一双大眼睛里全是期待:“梁坦哥哥,我想听你讲故事!”
梁坦无奈地笑了笑:“好、好、好。”他手脚麻利地铺好草料,洗了手,这才拉着李果儿坐在石阶上,开始讲起了《大闹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