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瞳孔都在黑暗中收缩成恐惧的针尖,害怕的望着时降停,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方才的示威足够有效:试图逃跑叫嚣的男孩被时降停亲手抓了回来,此刻正捂着脖子干呕,不再挣扎了。
出头的人被解决了,那么其他人,就都老实了。
十三岁的时降停已经有了刽子手的眼神。他踱步时铁链在掌心叮当作响,声音沉得能压碎希望:“省点力气。你们现在不过是砧板上的鱼,只能等着任人宰割。”
某个哭肿眼睛的男孩突然扑向栅栏,时降停的视线立刻咬住他咽喉。“求饶只会让买家更兴奋。”
他歪头露出个近似微笑的表情,“对了,你们也别求我,我嫌麻烦。”
“我们不是兄弟吗!”铁栅栏被撞得叮当作响,一个人恐惧的说:“你…你忘了吗?咱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啊……
他怎么可能有朋友。
时降停转身时脑后绷带边缘渗出新鲜血色。
这些天真到愚蠢的“朋友”们永远不会明白,当他们还在分享童年时,罪恶早已把每个人的价码都记在了账本上。
直到被时降停亲手打破,他们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可悲。
哭嚎与咒骂在耳道里结成蛛网。少年攥紧铁链的指节发白,仿佛攥着自己最后的人性。
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心软的人最先变成骨头渣。
“你不得好死!!!”
诅咒声在耳边此起彼伏地回荡,时降停笑了——这样的诅咒,他听得太多了。
可他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诅咒不可信。
没过多久,楼道传来腐朽的咯吱声。王伍德用毛巾捂着口鼻走下楼,嫌恶地挥开空气中的烟灰:“人数齐了吗?”
时降停低垂眼眸:“都齐了。”
王伍德挺着大肚子在笼子前巡视,看着那些不敢抬头的瑟瑟身影,满意地笑了:“训得不错,总算安静了。装车吧!”
“今天才关进来,下午就要送走?”时降停震惊地问。
“不然呢?”王伍德没好气地说,“再晚点,你看看还有买家来吗?”
时降停眼眸闪烁。最近守望所的孩子确实越来越难卖了,似乎上层已经不需要这种低档“货物”了。
当王伍德踢着笼子大笑时,时降停在背后攥紧了铁链。他的眼神如暗夜中的毒蛇,死死盯着王伍德的脖子,杀意浓得几乎要化为实质。
铁链在他手中咯吱作响,掌心被勒得发红。
有那么一瞬间,那链条几乎要缠上王伍德油腻的后颈——却在最后一刻颓然松开。
不行……胜算不大。
就算有机会杀了王伍德,那么之后呢?
他们能活着离开大山吗。
……
正午的阳光刺眼。时降停从地下室走出来,深吸一口新鲜空气,闭了闭眼。他走上二楼天台,随意地将手搭在石栏杆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楼下装车的残忍场景。
他的眼神冷漠得没有一丝波动。
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动作青涩学着大人的样子,用修长的手指夹住烟卷送到嘴边。
但他一直哆嗦的手就足以说明内心的不稳,打火机始终打不着火,最后意外脱手从二楼坠落,在一楼地砖上摔得粉碎。
少年垂首,额前碎发遮住了眼睛,未点燃的烟卷在唇间颤动。他周身的气场压抑得令人窒息,仿佛一尊即将风化的石像。
倘若没人唤他,他便能一直独处至死亡。
十分钟过去了。
“降停…?”
突然,细弱的声音刺破死寂。
江余从楼下墙角探出头,像只误入狼窝的幼兽。他小心翼翼地扒着墙壁,从阴影中往外张望,小声呼唤:“降停…?你在吗?”
时降停浑身一颤,猛然回神,看见江余竟敢冒险来到院长楼区——不远处,装车的工作还未完成。他心头一紧,把嘴里的烟捏碎扔在地上,厉声道:“别动!”
江余仰头看见二楼的他,立刻雀跃地跳起来挥手,像个天真的傻瓜一样示意: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