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4月12日凌晨3点17分,鸭绿江的水流裹挟着初春的冰凌,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金阳成蹲在芦苇丛中,手指浸入刺骨的江水,感受着水流的脉动。他身后,三百名朝鲜义勇军队员像雕塑般静止不动,只有呼出的白气在夜色中凝结。
\"流速比预计快了两节。\"侦察兵朴志勇低声报告,冻得发青的嘴唇微微颤抖。
金阳成解开腰间的皮水囊,灌满江水后系回腰间。这个动作让周围的老兵们眼神一凛——这是朝鲜游击队的古老传统,跨过故乡河流时必带的\"故土水\"。
\"按第三方案执行。\"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绷紧了神经。
第一批渡江的是十二名水性最好的队员。他们穿着特制的黑色潜水服,嘴里叼着芦苇杆,拖着绳索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朴志勇看着手表,当分针指向22分时,对岸传来三声蛙鸣。
\"安全。\"
三百人分成六组开始渡江。金阳成带领的第一组乘坐特制的羊皮筏子,这种源自朝鲜渔民的古老渡具在月光下几乎隐形。当他的靴子踏上北岸湿润的泥土时,一滴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没人知道是江水还是泪水。
突然,上游传来引擎声。所有人立即潜入水中,只露出鼻孔。探照灯扫过江面时,金阳成看到不远处漂浮着一顶日军的军帽,血迹正在江水中晕开。显然,侦察组已经处理了巡逻队。
\"平壤人,喝过这个吗?\"金阳成拧开水囊递给身旁的年轻战士。
战士抿了一口,眼睛突然睁大:\"大同江的水?\"
\"等打回平壤,\"金阳成收起水囊,钢枪上膛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脆,\"我请你们喝刚打上来的。\"
日军第19后勤联队的指挥部设在废弃的矿洞里。凌晨4点33分,通讯兵松本曹长正打着哈欠记录物资清单,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奇怪的鸟叫声——四声杜鹃,在这个季节不该出现的鸟鸣。
\"喂,你们听...\"
他的话音未落,三发迫击炮弹精准地落在警卫哨所。松本扑向警报器时,发现电线已经被剪断。矿洞入口处,一个黑影手持奇怪的武器——那是朝鲜游击队特制的\"火焰竹枪\",装满汽油的竹筒喷射出二十米长的火舌,瞬间点燃了堆积如山的军服。
金阳成带领突击队冲进主隧道时,闻到了熟悉的大酱发酵味——日军征用的朝鲜劳工在这里藏了发酵罐。这个细节让他心头一痛,手上动作却更加凌厉。特制的木质消音手枪连续点射,墙上溅开的血花在煤油灯下呈现出诡异的紫色。
\"中队长!发现这个!\"朴志勇踹开一扇铁门,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数百个骨灰盒,每个盒子上都贴着\"皇军勇士\"的标签。
金阳成拿起最上面那个,轻轻打开。灰白色的骨灰里混着几颗牙齿,还有枚变形的子弹头——这是日军处理战俘的惯用手法,用同一批子弹处决后集体火化。
\"记录坐标。\"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等炮兵来了,把这些'勇士'送回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