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裂缝中涌出的浊气,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林琛的脚边缠绕交织,逐渐形成一条黑蛇模样的雾带。这条雾带不断扭动着身躯,似乎想要挣脱某种束缚,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牵制。
林琛单膝跪在阴面外滩的碎石滩上,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的左眼完全被金纹所覆盖,那金纹如同细密的蛛网,在他的眼白处蔓延开来,使得他的左眼看起来异常诡异。透过这只被金纹覆盖的眼睛,他所看到的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层血色薄纱,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血色的雾气所笼罩。
他的右手掌心,原本燃烧着的青火此刻却显得有些不稳定,忽明忽暗,宛如风中残烛。那青火在他的掌心中跳跃着,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不远处的海面,原本应该是波涛汹涌的景象,但此刻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然而,在这平静的海面上,却倒悬着一个巨大的煞气漩涡。那漩涡如同一个巨大的黑色漏斗,缓缓地旋转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当海浪拍岸时,溅起的并不是晶莹的水花,而是一坨坨腐臭的黑泥,这些黑泥溅落在岸边的碎石滩上,与碎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还剩最后三条主脉。”深夜客栈的掌柜蹲在一旁,枯瘦的手指插入地缝,尸油从指缝渗出,勉强封住一道正在扩张的裂口,“青火烧不净根部的‘腐心藤’,那些玩意儿连着守墓人的命线。”
夏九璃倚着断墙,白发被海风吹得凌乱。她右臂的碳化伤口已蔓延至肩胛,裸露的白骨上爬满细小的铜钱椒幼苗。听到“腐心藤”三字,她忽然抬头,瞳孔缩成猩红的针尖:“烧不断,就撕了守墓人的心脏——反正他也没多少活人气。”
云诗韵的雷击木簪扎在左肩碳化的伤口上,青紫雷纹顺着脖颈爬上脸颊。她望向海面漩涡中心——那里隐约浮着一具青铜棺椁的虚影,棺盖上刻着“绝地天通”的血字。“林琛,你的火......”她话音未落,地底突然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三条碗口粗的腐心藤破土而出,藤蔓表面布满人眼状的瘤节,每一颗眼球都在转动。
林琛咬牙将青火按向地面。火焰顺着腐心藤窜向地脉深处,却在触及青铜棺椁虚影的瞬间被反弹。热浪倒卷,他的左眼骤然剧痛,金纹如活蛇般钻入瞳孔。视野彻底暗下去的刹那,他听见掌柜的嘶吼:“闭眼!你想被金纹吃空脑子吗!”
腐心藤的瘤节齐齐爆开,喷出腥臭的脓液。诸葛青从废墟中踉跄冲出,碳化的右手攥着半张焦黑的“破煞符”,符纸尚未掷出便自燃成灰。“他娘的......这藤蔓吃的是阳寿!”他咳出带金粉的血沫,左眼窟窿里钻出的铜钱椒藤蔓又长了半寸。
夏九璃化作白影掠至藤蔓根部,骨爪撕开瘤节,黑血溅在脸上腐蚀出缕缕青烟。腐心藤吃痛狂舞,将她甩向半空。云诗韵引雷劈落,电弧却在触及藤蔓时被导入地脉,反倒将沙滩熔成玻璃状的焦壳。“用这个!”楚瑶突然抛出铜镜,镜面映出腐心藤的核心——三条藤蔓在地底交缠成心脏状,每一根血管都连接着青铜棺椁的虚影。
林琛闭着左眼,右眼的金纹疯狂闪烁。他摸到怀中最后一粒血藤米,嚼碎吞下。木行灵气在脏腑炸开,青火从七窍喷涌而出,化作一只展翅的火凤。火凤尖啸着钻入地缝,所过之处腐心藤寸寸成灰。青铜棺椁的虚影剧烈震颤,守墓人的幻影从棺中浮出,枯骨手指捏诀:“灶君的火种......到此为止了。”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拖拽声。林琛的右眼突然淌出血泪,金纹顺着脸颊爬向脖颈——他看见自己的命线正被腐心藤缠绕,另一端系在守墓人的指骨上。“断!”他嘶吼着将青火引向命线,火焰却如泥牛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