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原来这世上,真有人会为野草驻足(1 / 2)

祁夜行醒来时,温荼已经不在身侧,他指尖抚过枕畔残留的余温,眸子微微眯起,隐约听见外间传来争执声。

他披衣起身,推门而出,正看见温尚立于庭院中央,手中拿着那帝阙印。

“你们此次回来,是为了这东西吧?”

温荼接过帝阙印,五指猛然收紧——

“咔嚓!”

帝阙印在他掌心碎裂,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父亲,”温荼抬眸,眼中锋芒毕露,“温家不涉朝堂,不沾权术,这是您教我的。”

温尚盯着他们二人,良久,终于长叹一声:“罢了……你们既已决定,便随你们吧。”

方夫人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

温荼神色稍缓,看向祁夜行:“休整几日,我们便启程去迟家。”

祁夜行眸中寒光一闪:“算账的时候到了。”

迟浅不知何时已倚在廊下:“迟家……”

祁夜行勾唇一笑,眼中战意凛然:“正好,我也想看看……天谕太子,到底有多大本事。”

十月中旬的夜风裹着秋末的萧瑟。

星驰幽麟在青石板路上碾出细碎的声响。

祁夜行指尖凝着片未化的冰晶,映出前方迟家朱漆大门在暮色中若隐若现的轮廓。

温荼的指尖覆上他冰凉的手背,灵气聚集掌心给人暖着手。

“到了。”

礼遇的星纹灯笼在队伍最前方骤然亮起,万千光点如流萤聚散,映得迟家门前两尊石狮眼眶泛着冷光。

车队在离大门百步处停下,迟浅忽然攥紧手中琵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阿鸢?”

祝槿轻声唤她,目光落在她腕间那道浅红旧疤。

迟浅垂眸避开门前鎏金匾额上“天谕贵胄”四字,声音发哑:“你们去吧,我在镇口客栈等。”

两个月前,迟家二小姐嫁入天谕皇室。

温荼欲言又止,祁夜行却轻轻摇头。

他见过迟浅在深夜里对着月亮擦拭风渊上的血渍,知道有些伤口永远晒不得阳光。

祝槿早已跳下星驰,将自己的月白羽氅披在迟浅肩上:“我陪你,正好尝尝的牧锦城桂花糕。”

客栈二楼,烛火昏黄。

迟浅蜷在窗边角落,双臂环膝,指尖死死掐入袖中。

窗外秋风呜咽,似在低诉那些不堪回首的旧事。

喉间泛起铁锈味,她慌乱扯过祝槿留下的羽氅蒙住头。

记忆却如破堤洪水——八岁那年,迟家侍女将滚烫的茶盏砸在她手背上,“也不照照镜子,凭你也配学琴?”滚烫的茶水漫过腕间胎记。

她记得母亲那双粗糙的手,指节布满洗衣磨出的裂口,却总在深夜里轻轻替她梳理打结的发辫。

记得她被迟家女眷指着脊梁骂“贱种”时,母亲将她护在怀里的温度。

可后来呢?后来母亲病死在柴房,连一副薄棺都没有。

冬夜的风卷着雪粒子灌进柴房,母亲最后一次抚上她脸颊的手,比檐角垂落的冰棱还要凉。

管事婆子用破草席裹住母亲的尸身,麻绳勒进僵硬的腕骨,她追着牛车跑过三条街巷,最后被家丁踹倒在结冰的水洼里,看着母亲的身影渐渐融成雪幕中的小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