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医学生誓言的裂痕与光》(1 / 2)

《医学生誓言的裂痕与光》

结业仪式的礼堂飘着细雪,顾承川的白大褂第三颗纽扣空着 —— 那是昨夜整理父亲遗物时,故意扯掉的,线脚还带着通州胡同的棉絮。誓言墙的胡桃木纹理在追光灯下裂开细缝,像极了他掌心的钢琴茧,藏着十七年未说出口的 “对不起”。

“请各位同学在誓言墙留下职业承诺。” 陈立仁的老北京牌钢笔敲在讲台上,缺纽扣的白大褂领口露出浅褐色疤痕,“记住,你们签的不是公式,是心跳。”

周野的京腔混着暖气片的嗡鸣:“得嘞,我就写‘绝不学顾承川乱按 AEd’。” 话虽这么说,他攥着止血带的手却在发抖,小臂内侧的烫伤疤痕在灯光下泛着青白 —— 那是去年山区急救时,为给孕妇暖手术刀留下的。

顾承川的笔尖悬在羊皮纸上,誓言开头的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像把止血钳,夹住他的呼吸。父亲的怀表在口袋里发烫,表盖裂痕硌着掌心,突然想起昨夜在解剖楼看见的场景:陈立仁对着模拟人空眼窝擦拭那枚刻着 “救” 字的旧纽扣,说 “每个誓言都该留道缝,让光漏进来”。

“当规则与生命冲突时 ——” 笔尖划破纸面,墨迹在 “先” 字上洇开,顾承川看见誓言墙的细缝里卡着片银杏叶,叶脉走向与父亲手术记录里的义眼划痕完全一致,“先做一个会疼的人。”

礼堂突然安静,只有周野的止血带掉在地上的轻响。顾承川的视线掠过誓言墙,看见李佳在 “健康所系” 旁画了片带裂痕的银杏叶,周野的 “誓言” 栏写着 “烧红的镰刀也是手术刀”,而陈立仁的签名下方,晕着片浅褐色印记 —— 那是二十年前抗洪时,他用带血的手按在誓言书上留下的。

“顾承川!” 周野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你丫知道你爸最后一台手术为啥多花七分钟吗?” 他摸出张泛黄的手术记录复印件,边缘还沾着顾修平画的小太阳,“他在电极板下垫了层纱布,怕金属义眼片的反光刺着患者眼睛 —— 就像你给模拟人按电极时,总避开疤痕的位置。”

顾承川的喉结滚动,怀表链的凉意渗进指尖。他想起父亲病历里被红笔划掉的 “操作失误”,想起王奶奶厨房的竹筷、周野的止血带、陈立仁的缺纽扣白大褂 —— 这些被规则判定为 “违规” 的存在,此刻在誓言墙上投下的影子,竟比任何标准誓词都更清晰。

“宣读誓言时,别盯着墙上的字。” 陈立仁突然站在他身后,钢笔尖轻点誓言墙的裂缝,“看这里 ——” 老人的手指划过顾承川掌心的灼伤,“看你为金属义眼患者按电极时的颤抖,看周野用烧红镰刀消毒时的汗,看李佳画给聋哑儿童的笑脸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