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絮顿时感动地跪地给太后磕了几个头,感激地说:“让太后娘娘为难了。”
太后拿帕子按着眼角,道:“景湛是朕最有出息的侄儿,也是最忠心的臣子,文武双全,即便他不能再上战场,做个丞相也绰绰有余。”
柳南絮稍微心安,太后能把世子爷救回来,还能叫他入朝为官,比他做武将还要好,再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看她神色平静下来,太后说:“形势严峻,蛟龙军并没有撤退,依旧压在边境。”
柳南絮只听着,军国大事,她不懂,也不敢随意发表意见。
“粮草不足,即便把景湛他们换回来,与蛟龙国的一场恶战也免不了。户部在筹集粮草,回头叫仪儿和春安一起去给梁家军送粮草。粮草送到,叫仪儿和春安把景湛带回来。你可放心了?”
柳南絮心怦怦直跳,想到太后和世子爷一起定下的那个计划:以梁幼仪送粮草为由,将她送到蛟龙国和亲……
“听闻最近世子夫人与仪儿关系很亲厚?”太后忽然淡淡地问。
柳南絮急忙否认,解释道:“太后娘娘,臣妇是为了给父亲和兄弟要神药……”
“朕知道。你不用紧张,你们关系好,这是好事,叫仪儿去北境送粮草,你祖父会安排她去,你设法听听她的打算,知己知彼。”
“是。大概什么时间安排郡主去?”柳南絮恨不得明日梁幼仪就出发,四月初一越来越近了。
“再略等等,粮草备好,就可出发。”
太后说,“仪儿性子倔,朕答应过她的婚事我们都不再插手,你要想办法,让她打消疑虑,乖乖去送粮草。”
“好。”
柳南絮从宫中回去,天已经黑透,她拿着太后给的腰牌,从宫人进出的甬道小门出宫。
今儿是晴天,月儿已经升至半空,月光如水,她也像浸泡在水里,窒息感一阵阵袭来。
一路上靠着马车车壁,眼睛闭着想事。
一遍遍地在梁幼仪和太后之间权衡,小姑子能弄到神药救柳家人,还能救耀哥儿兄弟。
可是没了世子爷,她的余生都在寂寞中度过。
如今她答应了太后陷害梁幼仪,便别无选择。
月梅刚才并没有跟着,此时看她满脸焦虑,嘴上一排燎泡,心里难受,小心地问道:“太后娘娘答应救世子爷了没有?”
柳南絮睁开眼,先掀开车帘看看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没说话,这里是御街,她怕有太后的暗卫。
回到府中,管家见了她就说:“郡主已经回来了。”
柳南絮顿了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回了丹心院。
次日一早,一夜又未合眼的柳南絮如常起床,管理府中事务。
早膳后,她收拾好自己,亲自去了竹坞。
梁幼仪一回来,子墨就告诉她:“郡主,世子夫人先去了梁老夫人的院子,后去了梁勃的院子,后来给柳府递了帖子,最后入了宫。”
因为宫中守卫森严,那两人是密谈,柳南絮又警惕,聆音阁的人在宫中倒是没有打探到任何信息。
只是在柳南絮与月梅月兰的私下谈话中,子墨听到了太后要派梁幼仪去北境送粮草的消息。
梁幼仪目光平静:太后终于还是要走和亲这一条路了!
柳南絮到底还是做了白眼狼,选了与太后一起害梁幼仪。
所以,柳南絮来竹坞时,梁幼仪这次没演,心底里是真正的厌恶和冷漠。
“妹妹。”柳南絮一开口,就是哽咽,眼泪簌簌落下,“妹妹,我已经知道了所有……”
梁幼仪冷冷地看她表演。
“妹妹,你兄长他,他被蛟龙蛮子掳走,还被挑……四月初一开始,如果没有拿城池换回,他就被虐杀……”
她哭得说不出话来。
梁幼仪依旧不说话,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妹妹,昨日我进了宫,求太后娘娘。她说已经下了密旨,先拿城池换回你兄长,然后要与对方决一死战,把城池都夺回来,不然大陈百姓和百官知道了,咱们整个定国公府都难以保全。”
梁幼仪目光冷漠至极:“所以呢?”
柳南絮哭道:“梁家军已经山穷水尽,必须派人给他们送去补给,不然,别说大战夺回城池,全部都要饿死。”
“所以呢?”
“咱们国公府已经没有人了,父亲、叔父、世子爷他们兄弟全部在边关,耀哥儿还小……
妹妹,你以前去过一次北境送粮草,太后娘娘别人信不过,你去吧,求求你把粮草给世子爷他们送去。”
她泪如雨下,哭是真实的,因为焦急。
很凄惨,很动人。
梁幼仪却只感觉到从上面那位到整个国公府的无情、无耻。
要她一个女子去送粮草?满朝文武都死光了吗?
柳南絮等了许久,梁幼仪都没说话。
柳南絮只好扑通跪下,五体投地地哀求道:“求妹妹救救整个国公府。”
她跪趴着,许久许久,久到她都生了恨,才听到一道天籁。
“可以!”梁幼仪的嗓音低沉靡丽,“不知道太后娘娘准备了多少粮草?”
你做白眼狼,我乃杀破狼。
粮草可以送,送给谁,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