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论声中,蒋介石突然起身踱步至窗前。南京城的天际线隐约可见,紫金山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这本该是固若金汤的屏障,此刻却因淞沪战局蒙上阴影。他想起昨日收到的密报,日军参谋本部正将华北主力南调,企图在上海打开突破口,进而直取南京。
“布雷,把全国部队部署表拿来。”蒋介石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让会议室瞬间安静。当泛黄的表格展开,密密麻麻的数字刺得人眼疼——东北沦陷、华北危急,如今连长江门户都岌岌可危。
“以卫立煌第十四集团军为基干,再抽调薛岳第十九集团军、张治中第五军。”蒋介石的红笔重重划过陇海线,“从河南、安徽秘密东调,避开日军空中侦察。”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宗仁,“德邻,桂军第七军也一并加入,务必在五日内抵达指定位置。”
李宗仁正要开口,蒋介石抬手打断:“我知道难处,但淞沪若失,南京危矣。此次调令,由军令部全程督办,各部队每日须汇报行程。布雷,让交通部协调所有可用列车,优先保障军运。”
会议结束时,乌云已漫过天际。蒋介石独自留在会议室,望着墙上孙中山先生的遗像。“革命尚未成功”的训诫犹在眼前,而此刻山河破碎的危机,远比想象中更加紧迫。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目光却愈发清晰——这场保卫淞沪的战役,不仅是军事较量,更是一场关乎民心士气的决战。
与此同时,南京街头的报童高举“平型关大捷”的号外奔跑叫卖,油墨未干的字迹与防空洞入口的沙袋形成诡异对比。在新街口的百货公司,经理王伯年悄悄将库存的收音机打包,准备运往淞沪前线:“听说战士们打仗时,最盼着听抗战消息。”而在秦淮河畔,“铁血抗日团”的成员们正将募捐来的绷带、药品装车,张明抚摸着木箱上“保家卫国”的标语,眼中泛起泪光。
夜幕降临时,第一列军列悄然驶出郑州站。车厢里,士兵们压低声音哼唱着《义勇军进行曲》,枪刺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惨烈的战斗,只知道,这一战,必须为身后的南京、为四万万同胞守住最后的防线。而在日军旗舰“出云号”上,指挥官松井石根盯着上海地图冷笑,他尚未察觉,一场改变战局走向的调兵行动,正如同一张大网,悄然在黄浦江畔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