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琴叉手行礼,“女儿见过母亲大人。”</p>
君臣礼毕,当行人伦之礼。她身为皇后,大明国母,必须谨守礼数。</p>
“我的儿!”甄氏扑了上来,扶着薛宝琴,“你可小心你的身子。”</p>
“母亲,我又不是玻璃糖人,一碰就碎。母亲,我们到后殿坐坐。”</p>
“好,上次你说想吃些瓜果,我亲自去买了些,都是最新鲜的,而且我都一一选过吃过,非常可口。”</p>
“母亲有心了。”</p>
“不由地我有心,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出来就是大明的嫡长子!”</p>
“万一是个丫头呢!”</p>
“胡说八道,我都做了好几回梦了,菩萨说派了罗汉下凡,托生到你家,保证是佛子。”</p>
“母亲,这话以后少说。”</p>
“我也就是我们娘俩才说一说。我知道,这话犯忌讳。”</p>
母女俩慢慢地往后殿走去。</p>
甄氏是薛翰的太子吗?</p>
太子啊,未来的皇帝啊!</p>
拥戴从龙之功,多么丰厚的回报!足以让许多人铤而走险!</p>
如此一想,薛锟还真成了自家的最大弱点!</p>
“我的儿,多亏你提醒得是!一念学校虽然艰苦些,但是比东安门小学要简单些。好,我回去跟你父亲好好合计一下。”</p>
甄氏看了看门口,小心地说道:“宣城县公胡公中风住进医院,皇后可知?”</p>
“听说了。皇上还下诏赐药,多加优抚。”</p>
“胡公病倒了,总戎政使的位子就空了”</p>
薛宝琴脸色一变,“父亲想染指?”</p>
“不是你父亲,是永康侯。他们那一伙人,心有不甘,怂恿着镇远侯去争这个位子,还鼓动着你父亲出面支持镇远侯。”</p>
“父亲是什么态度?”</p>
“你父亲当然知道这里面的水深,找了托词推开了。镇远侯也是知道轻重,断然拒绝了。”</p>
薛宝琴长舒一口气,“父亲和顾叔叔深明大义,知道轻重,没有中小人的诡计。”</p>
甄氏起身,坐到薛宝琴身边,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父亲想问问,皇上对勋贵们,有什么看法?”</p>
“父亲为何如此问?”</p>
“你父亲说,皇上先后整饬过宗室、文官和士林,现在突然下诏召黔国公进京,他和镇远侯都有些心神不定。”</p>
薛宝琴想了想,“女儿没听皇上说起什么来。此前皇上借着扬州盐商案,不是整饬过南京勋贵吗?”</p>
“那是南京,北京的还没动呢!”</p>
薛宝琴瞪着美目,觉得不可思议,“没动他们,就觉得心神不定?”</p>
甄氏叹了一口气,“你父亲和镇远侯说,咱家这位姑爷,比太祖皇帝还要难伺候。”</p>
“胡说。只要各自家里的篱笆扎紧了,不要粘上那些作奸犯科的事,能有什么事?”</p>
甄氏猛地点头:“我的儿,你这句话说得在理。我把这话带出去,叫他们把各自家里的篱笆子好好梳理一遍。该壮士断臂就要趁早!”</p>
薛宝琴好气又好笑,“皇上没敲打他们,他们反倒不自在了?”</p>
“我的儿,你不知道啊,镇远侯,你父亲,还有成国公,英国公,都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鼻子最灵不过,朝堂上的风向稍微有点变化,他们马上就能察觉到。</p>
再说了,永康侯这帮人心有不甘,想趁着胡公病倒了出来谋事,这事肯定会闹出一番风波。咱家姑爷最擅长的就是顺势而为。</p>
到时候棍子打在头上了,那是真痛啊!”</p>
薛宝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母亲说得极是。你回去一定要提醒父亲和顾叔叔他们,既然觉得风声不对,就先自查。</p>
皇上此前说过,批评和自我批评是我们的法宝。皇上给了你们法宝,赶紧用起来!”</p>
“我的儿,你说得真好,都跟我家姑爷一个腔调了”</p>
此时,朱翊钧在紫光阁与张居正、赵贞吉和谭纶开会,突然收到来自西域的急报。</p>
“皇爷,三位师傅,这是居延伯、云川子和参军田乐联袂领衔拜发的,西征军南路军行司急报。看上面的日期和关防,从青海转兰州,加了陕甘总督关防后又八百里加急直送京师。足足走了五十七天。”</p>
朱翊钧从祁言手里接过这份急报,“如此说来,霍氏兄弟拜发这份急报,日期跟播州捷报差不多,只是西域路途遥远,多走了一个多月。”</p>
打开急报,朱翊钧一目十行看完,陷入了沉思。</p>
张居正、赵贞吉和谭纶齐刷刷地看着他,居然在这位少年天子的脸上,头一次看到了不知所措。</p>
“怎么了皇上?”张居正忍不住问道。</p>
朱翊钧抬起头,眼睛里透着清澈的迷茫,“霍氏兄弟在急报里说,他们出征三个月,把叶尔羌汗国给灭了。”</p>
张居正、赵贞吉和谭纶异口同声地惊呼。</p>
“什么?”</p>